纪柯瞧见塌上还未做完的衣服,忍不住责怪纪秦氏,“奶奶你又熬夜做衣服了。”

    他把衣服揉成一团收进怀里,“可不许再做了,你的眼睛不禁熬。”

    “这是给我想乖乖做的衣服,奶奶年纪大了,也没有多少用处了,也就能做点针线活,要是奶奶有用也不用我的乖乖出去做苦力。”纪秦氏遗憾的拍了拍纪柯的手,“你原本是读书的料,未尝不能中科举。”

    纪柯没有把进锦衣卫的事情告诉纪秦氏,而是告诉她老人家自己在码头找了一份工,跟着船队走,虽然苦,但是挣得多。

    “奶奶。”

    纪柯不喜欢纪秦氏那么妄自菲薄,而且相对于读书做官,他更喜欢现在的生活,起码有活下去的希望,还能保护自己的家人。

    纪秦氏点点头,“好了,奶奶不说了。”

    “今天是你娘的祭日,奶奶知道你会回来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你去祭拜吧。”纪秦氏推了纪柯一把,叹气道。

    这么好的孩子,若不是生在纪家,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前途,虽然纪柯穿的干干净净,但是手上的茧子不比她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少,这是受了多少苦啊。

    纪柯恩了一声,看到摆满烛火的香案,走上前拿过三炷香,虔诚的拜了拜。

    他从生下来就没了娘,亲生姐姐也在自己六岁那年走散,至今都没有找到,奶奶这些年也对父亲闭口莫谈。

    听闻他的母亲是极其美丽的,只是红颜薄命,到如今只留下来一张早已泛黄的画像,画中的美人尚是少女的打扮,眉宇间满是温柔,柳叶眉樱桃口再加一双含情的杏眼,这便是生下他,与他血脉相连的娘亲。

    听奶奶说,母亲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却不知为何嫁给了身为一介村夫的父亲。

    纪柯虽然好奇上一辈人的事情,但是他无父无母,从小就知道,人应该朝前走,应该努力去活,去活未来的每一天,所以他才会拼命习武,才会年纪轻轻就身染几百条人命,才会坐到今天的位置。

    纪柯突然从画像中看出不一样的东西,这是往日里他没有注意到的,“奶奶,姐姐的脖子上是不是也有一个跟娘一样的胎记。”

    纪秦氏虽然眼睛不好使了,但是记性却不差,想到自己走失多年的孙女,她重重的点了点头,“是,雯姐儿脖子上是有一个红色胎记,像是月牙一样。”

    那年饥荒,纪家就剩她一个老婆子和两个孙子孙女,连夜从乡下赶进城,却不想人太多都被堵在门外,才十岁的纪雯说去找点吃的,结果一去不回,纪秦氏当时护着纪柯,也不能去找,到如今十几年了,再无一丝音讯。

    那年饥荒易子而食的人很多,纪雯还是个白净的小姑娘,说不准就被哪个起了歹心的人害了,就算还活着,恐怕也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