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越不能想的,越是想得厉害。

    那......

    那铜板上会不会沾染一点她的气息?

    “爷,净净手吧。”

    耳边兀地传来德桂的声音,把他拉回到重阳午宴。缓过神,他发现眼前赫然摆一个黄彤彤的铜盆,从水面微抖的浅浅涟漪可以判断出,宫人已经端着跪了许久。

    看来自己走神的厉害。

    李恒忍不住想用轻咳来掩饰心虚。手刚要伸到唇畔,却感受到铜板的存在,那种脸红心跳的想法骤然跃起,再也摆脱不下。

    于是他略一垂首,把拳头内扣着凑到鼻尖,一边假意促咳,一边趁机轻嗅掌心勾人的奥秘。

    随呼吸漫进鼻腔的,是一股世间所有铜板都有的铜臭味。

    这人的羞耻心一旦跨线破防,后面也就再无畏惧。确定过铜钱就是铜钱味以后,李恒的眉间大大咧咧地划过一丝怅然,接着气定神闲地扩开自己的荷包,将铜板溜放进去,这才若无其事的洗了手。

    这黛蓝织锦的彩绣荷包,便是他生辰收到的那枚。

    他一直把它悬在腰间当作装饰,今日还是头一次回归其本来的用途。原本空荡荡的荷包有了些坠感,引得他忍不住伸手摆弄。

    然而荷包的抽绳短,系在腰带上人再坐下来,悬落的位置就无限靠近大腿根的内侧。所以李恒这个扣扣索索的举动,从侧面看起来便略有尴尬。

    目睹全程的德桂,已经惊得快把舌头咬下来了。他现在思绪如麻,两撇长眉拧巴在一起,眉心凹皱着,像被从天而降的屠龙剑砍出一个大坑。

    这是几个意思......?

    德桂家里穷,早早就被家里送进宫做了太监。那会不着调的先帝爷还在世,正是肆无忌惮嚯嚯人间的时候。他那会常听宫里的老人说,先帝爷一开始不这样,是大婚前受了某个妖孽宫女的引诱,才一步一步走上荒淫无度的不归路。

    听说世间有种血缘现象,叫做隔辈随。儿子不一定像爹,孙子却像极了爷爷。再一细琢磨太子的眉眼,确实有那么一丢丢先帝爷的风流......

    此时的德桂暗自出了一身的冷汗。身为陆皇后去世前的托孤人,使命感和责任感让他急得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