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已经过得太久了,夏樱已经记不得那糖葫芦的滋味了,此刻咬了一口,只觉得酸中带甜,甜中有酸,没多久,夏樱手上的糖葫芦已经只剩下木棍子了。

    夏樱想到那人一袭如红般的红衣,觉得将百里凤烨的东西吃了很不地道,或者……改日应该当也还他一串。

    夏樱不知……她这一念起,多年之后,会叫一个男子无法直视那么平凡的一串东西,甚至从此不忍直视那一个又一个的小小的红太阳,因为……这个男子,曾对着它流过泪。

    欧阳逸仙捏着钱袋,把里面的铜钱晃的叮叮直响,一路上好像栓着几个铃铛一样,倒是林阮思,原本最活泼最闹腾的姑娘却一反常态,一个人垂着头安静的走着,也不加入归海修黎和欧阳逸仙的战局里,那样沉默安静的林阮思实在叫人很不习惯,夏樱总觉得这个女子不应该有着这样的神情的,不过……对于林阮思的反常,夏樱自是知道原因,说来说去,也无非是与那一断已经被遗忘了的记忆有关。

    缺少的……便空了,何况还是记忆!

    夏樱按了按心口,想起那白雪茫茫的雪山,还有那狭小的山洞,明知道在那里面有她非常重要的回忆,可偏僻她就是想不起来啊……许久不曾出现的空茫无措之感又一次浮现在了胸口之中。

    不知道为什么,夏樱总觉得这两日特别微妙,夜里常常做些奇怪的梦……都与沐煜有关,一会梦见沐煜变成了一条蜕皮的白蛇,一会又梦见一个白衣男子,他样子与沐煜完的不同,可在梦里面,她却又偏生知道那个男子就是沐煜。别说梦里了,就是有时候发呆,夏樱脑海也会生出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一会儿听见沐煜叫她的名字,一会又莫名地感觉到悲伤……

    夏樱最近总是维持着一种奇怪的感觉……那样的感觉让她有很不好的念头。

    沐煜他……会不会出事了?念头一起,夏樱立刻拍了自己一下,她告诉自己不能乱想,他……还在等着她的。

    恍惚间,夏樱的手突然碰到了那方司徒青怜送给她的锦帕。想起百里凤烨所说的……欧阳逸仙与归海修黎是旧识,夏樱便越发地肯定了答案。

    欧阳逸仙回头去看刚才走出来的客栈,盯着眼前的马车,一脸的好奇,“夏姑娘,在下不是听跟那个蓝公子说要他去弄马车么。……不等他了”

    欧阳逸仙似乎不知道景枫名字,见景枫穿着一身湖蓝色的锦衣便将他唤着了‘蓝公子’。

    欧阳逸仙眨着眼睛,一脸茫然,淡笑中如同带了一缕薄雾……夏樱总觉得他什么都知道,知道她和百里凤烨的身份,知道景枫的身份。知道她和百里凤烨很久之前便在找他,知道他们想要明白的北冥玉的事。可是……再瞧他的脸时,却又分明是一片茫然,一点不像是在骗人,甚至,让人觉得……怀疑他都是一种罪过。

    “上马!”夏樱掀开车帘,并不多言。

    “啊?”欧阳逸仙频频回头,“夏姑娘。可是……在下实在觉得失信于人不好啊!”

    夏樱不再废话,不由分说的提起欧阳逸仙的衣领。双手一挥,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直塞进了马车里。

    归海修黎一见马车,刚才的笑颜很快淹没了,甚至生出了一些别样的伤感……

    他知道,他要回宫了,他要离开这个平凡而快乐的小市了,想起店小二曾多给他的一个鸡蛋,还有捏面团的大娘少收的一个铜板,这些记忆在他八年的岁月里,无非不过万分之一而已,可是,为何……这万分之一却比起那之前的八年还要鲜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