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上就是大卫星,而考不上,也只是损失两块钱的报名费,沈铁军在心中算了一笔账。

    面对着最出息的儿子要求,沈老实自然不会拒绝,这些天沈铁军沉默的不像话,连带着他和沈王氏都心有揣揣,这孩子的录取通知书到现在没来,两个老人心疼儿子,也没张口问,这时看他终于恢复了正常,沈老实连忙回屋拿了钱给他。

    从沈老实手里拿了钱,沈铁军便小心翼翼的往外走,地上厚厚的一层雪,一踩一个黑窟窿,出了村子到了国道旁边,马路上的雪已经被来回的车辆轧出了车辙。

    远处一辆公交车慢悠悠的开来,雪天路滑,司机们是开的异常小心,完没了往日在路上可劲儿撒欢的劲儿头。

    等到公交车过来的时候,沈铁军上了找个座位,付了一毛钱的车票,便望着窗外无边的白色神思狂想,不拘一格降人才,应该是高中文化便能报考的,否则大学文凭才能考的话,那还叫做不拘一格?

    怀着淡淡的忐忑,沈铁军搓着红肿的双手,他从小便有冻手冻脚的毛病,红肿红肿的像是个东山省的大馍馍,操在了袖子里面晃进了教育局,便听到了声呵斥“唉,你干什么的?”

    说话的声音响起,教育局大门旁的屋门打开,走出了个满脸警惕的年轻人,看到狗皮帽子下的面庞,眉头微皱“是来办事的?”

    “对,是来办事的,这次报纸上说的研究生考试报名,是在咱们这里吧?”沈铁军深知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连忙从口袋里摸出报纸,伸出手指在上面敲打着。

    年轻人神色一变,从头到脚的打量了面前这个穿着补丁烂袄,大棉裤也没套外裤的人,发现报纸上的报道,变成了好奇之色“哦,原来是前来报名的同志,来,我带你去吧!”

    “好,那就谢谢你了!”

    嘴上谢着,沈铁军对于这些人的心思摸的很清楚,这是怕他打着报名的幌子进教育局干坏事儿,情知还是这身穿着带来的影响。

    进了走廊,沈铁军摘下了帽子,还在台阶上擦了擦脚上的泥水,旁边的年轻人默然点头,知道自己没猜错,地道的农民,城里的哪有这么多的黄泥巴,只是看这人留着个大光头,面相却很稚嫩,狐疑道“同志,你是几几年的毕业生啊?”

    “哦,去年毕业的!”

    阳历年过去了半个月,沈铁军叹了口气道“这不去年考的不错,体检也过了,可录取通知书不知出了什么问题,到现在也没见到,正好看见研究生招考,就过来试试。”

    “您考上大学了?也体检过了?现在因为没收到录取通知书,想试试研究生考试?”年轻人越说蒙,说完整个人及就愣住了,能在教育局里看大门,他对这些可不陌生“可是,研究生是需要大学文凭的啊,你这大学都没被录取,哦,是录取通知书没拿到——”

    “看到这个标题了吗?不拘一格降人才!看到这个报纸的名字了吗?人们日报!”沈铁军不得已又翻出来张报纸,这些都是他准备好的,在下面的副标题上点了点“强调研究生招生在年龄、学历、家庭出身、本人表现上都要实事求是,不拘一格。”

    年轻人彻底傻了,这张报纸他是真没见过听过,瞅着报纸满脸呆滞“嗯——”

    “这个实事求是嘛,就是以我脑海里的知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