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子飞速运转,检索着有关晚棠祖父顾秋璟的相关。

    “祖父向来喜欢温柔,是吗?”顾怀璟答这个问题小心翼翼的,握着刀叉的手不知何时竟起了一层薄汗。

    “温柔。”晚棠轻笑两声,微微颔首,不知可否。

    “百无一用是温柔。”她自嘲地笑了几声,将手边的红酒一饮而尽后,单刀直入话题:“你知道慕棠笙吗?”

    棠笙...

    这个名字。

    晚棠又复念了一遍,念一便她的眼神又黯淡一次。

    1937年民国26年,上海滩。

    时值盛夏傍晚,乌金坠落在天海交接处,与漫天紫橘交接铺织天际的晚霞共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

    这样姹紫嫣红的美本是晚食后最惬意的时刻,奈何随着一阵突来轰隆声过,停歇在栏杆上的海鸥、鸽子被惊得振翅远逃。

    晚棠带着帽子和墨镜坐在双人靠椅上,咸咸的海风缱绻着太阳的余热吹拂起她用丝带绾在细嫩脖间的微卷发。她的手边还留着一只袋口处沾染了些许沙拉酱的放三明治的牛皮纸袋和一杯速溶咖啡。

    是的,方才她极其熟识的享用了一顿单人晚餐。如若不是从她身后跑过的若干皮鞋发出嘈杂的‘踢踏’声音提醒了她。她兴许还会在这里继续坐一个小时,等到太阳完全落入海面,再吹会夹着凉意的海风,最后才骑着单车回家,沿途遇见卖花的老婆婆,她还会买上几支插在卧室临窗的案几上。

    身上穿着各家报社特制衣裳的记着和摄影师正扛着各自的设备争先恐后地朝方才那座飞机降落的地方奔去,要从飞机中下来的虽不是什么电影大明星或者政要,但他身上采访出的新闻怎么着也会蝉联未来几周各大报社的头版头条。为此,即便有的人皮鞋和背带裤上的背带扣子掉了也置之不理,生怕自己落于人后。

    晚棠看了眼方汹涌的人潮,最后深深凝了眼这片带着咸味的宁静后,才慢条斯理地将牛皮纸袋整叠成正正方方的形状,随着咖啡杯一起投入了垃圾桶中,戴上墨镜朝喧哗处慢步去。

    看到有的记着觉着对家的摄影师占了更好的机位竟不惜恶言相向,晚棠薄涂了豆沙色口红的嘴唇挑起一丝戏谑来。真不知道有什么好争的?里面那人就这么值得你们每次都这般兴师动众?再跑得快占了好的机位又如何,这是新建的私人机场,里面那位矜贵的公子哥完全可以带着女伴从后门溜走然后再戏耍这些媒体。

    他...又不是没这般做过。

    不过旋念一想,近来本就没什么新鲜的事情供大家茶间饭里读报娱乐的,或是这各大报社的编辑都下达了达标的任务他们才会如此卖力吧...

    哎...她轻叹了声,大家都是身不由己的,某种程度上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