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既然想奔着往好处去,那有人有儿有女,有爹有娘,这总是好事一桩,怎地没人攀扯?”石娘挑了挑眉毛。

    “石娘……”穿云自认为话不投机半句多,于是便打算闭上嘴巴,谁知道石娘并不打算放过他,只拽住了他的衣袖,口中斥道:“穿云我告诉你,你莫要以为奴婢不知道你想的什么?你以后若是看重这个茶杯,那个茶盏的。”石娘随手抄起还海碗,“这还要便是你的下场!”

    石娘一扬手,那海碗掉在地上摔了个稀碎,便是碗底儿的剩着的两块儿泡饼也甩到了穿云脚边儿。

    “你便是听不得道理……”穿云一脚踢开了泡饼,“你尽管出去打听打听……”

    穿云话未说完,就挨了一拳,这一拳又急又快,转眼间就到了眼窝,便是穿云素有身手,如今也没有熬过这一遭。

    “哼!”石娘松开穿云,双手抱臂,口中冷笑道:“如今你眼上有了乌眼青,奴婢倒要看看,究竟有没有人想要攀扯!”

    穿云撩开帘子出了门,院中明月当空,也有夜风,透着春夜的柔,穿云吐出一口气,看见了对过屋檐底下站着的郎中。

    郎中身穿姜黄色袄子,双手抄在袖筒中。他立在灯影底下,于是穿云并不能瞧见他的神色。

    两人各自站在屋檐底下,明月当空,照的院中亮堂堂的,院中的青石板泛着白。

    厨房里的动静,让穿云回了神,他捂着眼睛,冲着郎中招呼起来,“石娘做的泡饼甚是好吃,郎中不想尝尝?”

    “夜里头吃油腻之物最伤脾胃。”郎中的声音硬邦邦的像是院里头的青石板。

    穿云心中暗道,“夜里头吃油腻之物,不仅伤脾胃,还伤眼睛。”不过开了口,却是捂眼笑道:“合着一回两回的,也不碍事。”

    “若是偶尔吃些油腻之物倒也无碍,但若是血淤积滞于目,只怕就不妥了。”郎中正色道。

    穿云松了手,一只好眼一只乌眼青一齐看着郎中,“你如何瞧见了?”

    郎中正色道:“但凡眼睛好使,便没有瞧不见的。”

    穿云登时愣在了当处,像是发呆的木鸡,又像是泥塑的木雕,他眨了眨眼睛,眼皮子发酸,仿佛要落泪。

    “以冷布敷于眼皮之上,一夜更换数次,明日便无碍了。”郎中又道。

    “多谢……”穿云不由自主的说道,而后又有些后悔,这便是羊毛出自羊身上,恶人好人都由他两口子做了。他心里头这般想着,便也不多话,只跨步回了屋。他眼睛又酸又涩,瞧见哪一处都是黑漆漆的。穿云不由疑了心,心中暗道:“这石娘素来是个下手没有轻重的,莫不是方才暴怒之下,弄瞎了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