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怎地也不想想,那人若是当真有了娶她的打算,又怎会耽误到这时候?”小贩儿手上又动作起来,笸箩里的元宵枣子大小,有圆有方也有椭圆的,他拿起水瓢洒了些水,又摇了起来。

    “这女子一旦思了春起了念头,那便是牛头牛也拉不回来。”行商咬了一口元宵,甜丝丝的味道,让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小贩儿跟着叹了一口气,正巧有人过来吃元宵,他便起身去下锅,一碗元宵出了锅,冒着热气闻起来又香又甜。

    那行商也起了身,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只可惜那长卿先生经了这一桩事情,只怕脾性越发古怪了。

    “可不正是如此。”小贩儿接了口,“前些时候,有人得了急病,特意去求长卿先生,结果一开口,便被撵了出去。”

    “那一处地界儿,最是荒凉,那人被撵了出来,那便只能回去等死了。”行商从袖袋中摸出银子,口中叹了一口气,“逢着初一十五,就该去庙里头烧香拜佛,好歹让菩萨保佑身子无碍,四时皆康,也是幸事。”

    眼看着那人去了,小贩收了大钱,看着那人的背影,口中自言自语道:“这话倒是正经的,若是身子骨儿不好,便是再多的银钱也得舍出去。”他重新拿起笸箩,“不然说这时节,最热闹的除了那平康坊,便是医馆。”

    这会子的杏林堂里头,确实热闹。那女子哭哭啼啼的向郎中讨要银子,未语泪先流,话没说上几句,就先湿了一条帕子。

    “那银子分明是拉在了此处……”女子哭哭啼啼的说道:“郎中仔细想想,那银子可是两锭五两的,当时就放在这脉枕边儿上,奴家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郎中手搭在脉诊上,他寻常无事的时候,惯常把手指搭在脉枕上,如今一面听着女子说话,一面轻扣脉枕,“姑娘仔细想想,莫不是记错了不成?”

    女子看着郎中一副打死不认账的模样,更是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那银子可是奴家辛辛苦苦赚来的,又怎会记茬?”

    那汉子一边儿听着,早就忍耐不住,听到此处,便急吼吼的开了口,“当时我也在铺子里头,那可是瞧得清清楚楚的,你这郎中如今莫不是要赖账不成?”

    郎中一瞧这女子竟然还有帮手,于是抬起眼皮子,看向那汉子,只看那汉子有些眼熟,于是开口道:“既然如此,你且说说这女子昨日为何而来?”

    “这个……那个……这个……”这汉子张口结舌,只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又去看那女子,眼看那女子冲自己使了个眼色,于是他便又有了胆气,只起高了声调说道:“这女人家瞧病,我如何能凑过来瞧,不过是听了一耳朵,如今看你有意欺负个女人家,这才特意出来说上一句公道话。”

    郎中点了点头,甚至附和了两句,“如此说来,你倒是个路见不平仗义执言的。”

    那汉子果真拿出一副路见不平拔一声吼的姿态来,“你这郎中看起病来,倒也有两下子,如今既然被人看破了此事,你合该拿出银子来,还给人家姑娘。”

    那女子兀自拿着帕子抹眼泪,此番也开了口,“郎中只要把银子归还给了奴家,此事便也了了,奴家也不会宣扬此事。”

    “你这郎中莫不是看这姑娘家的好欺负?”汉子又开了口,“如今我便告诉你,此事你若是见钱眼开非要不还,莫说是这一位姑娘,便是我也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