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三爷顺着掌柜的目光一瞧,只瞧见靠着北墙竖着一面屏风,那四副屏风上头,绘着花草树木,虽是简陋,倒也有些意趣。那屏风后头隐隐有光,想来就是后院。

    朱三爷身上的袍子,早就被汗塌湿了两遍,黏黏的沾在身上,甚至不爽,他急欲换衣,便应道:“如此也好。”

    掌柜的好不容易留住了贵客,面上更是殷勤了几分,他引着朱三爷绕过屏风进了后院。

    那后院并不算大,不过一间正房,东西两间厢房,院子当中种着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槐树。

    朱三爷瞧了那槐树一眼,皱眉说道:“这槐树如此高大,只怕会遮挡阳光。”

    掌柜的笑着解释道:“这槐树由来已久,又是家里先人所栽,它既然长得茂密,也算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了。”

    朱三爷听他说的含含糊糊,便也不再细问,只皱眉又看了一眼,口中随意说道:“虽说是阳光进不来,但夏日里也能凉快几分。”

    “说的就是这个理儿。”掌柜的从怀中摸出一把黄铜钥匙,径自走到东边第一间厢房门口,哆哆嗦嗦的拿那钥匙开门。

    那木门想来许久不开,所以掌柜的摩挲了半天,这才终于开了门,扭过头来对着朱三爷笑道:“客官,那料子就在这间厢房里头。”

    朱三爷提着包袱走到厢房门口,探头朝里看去,这厢房想来许久不曾透气,隐隐有些潮湿发霉的味道,他皱了皱眉头,“这厢房里头如此潮湿,掌柜的怎会把料子放在这里头?”

    “若是寻常的料子自然会因为潮湿伤了料子,但是我这好料子又有不同,偏偏喜欢阴暗潮湿的环境。”掌柜的熟门熟路进了厢房。

    这厢房空荡荡的,只在角落里头放着几只柳木箱子,那箱子一个摞一个,足足摞了三个有余。

    掌柜的费力搬掉最上头的巷子,而后打开第二个柳木箱子,随手一掏,取出了一匹料子。

    朱三爷立在门口,远远看去,只见那料子在阴暗处颜色暗沉,似是墨色,待那掌柜的拿着料子出门来看,那料子就又变成了靛青色。

    朱三爷接过料子随手一摸,那料子细密柔滑,倒也真是一块儿好料子,于是他随口问道:“这料子倒也不错,只是不知价钱几何?”

    掌柜的面上一喜,他把料子整个儿递给朱三爷,而后转身回去盖上了柳木巷子,又把最上头的箱子恢复原位。

    这才复又出门,引着三爷来到了院子当中,“客官倒是识货的,这料子可不是出自咱们益州城,而是胡商们从西域带过来的。”

    “我费劲心思这才得了一匹,只是从未遇见过有缘人,所以这料子就一直放到了现在。刚才客官问我这料子价钱几何,我也算与客户有缘,这料子我就给你算便宜些。”掌柜的说着,右手比划出了三个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