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着,月绯头一个先把自己说服了,她唇角不由浮出几分笑,心下轻啧一声,还跟我装上青涩了,宫里长大就是花样儿多!

    司阳身旁随侍的宦者叫梁唤,宫里总管范柒是他干爹,储君言行,经他的嘴传进高阳帝耳中。

    梁唤因月绯不拘的行迹为难,他恐怕得罪了南山王,回去不敢如实禀报。梁唤期待月暄教她不要抛头露面,但南山王不明觉厉,他只是起疑,为何头也不许探,难不成憋死她么。

    司阳太矜持,月绯心里憋着劲儿,要逗他说句好玩儿听听。思忖间,忽见他身后小轿里探出只纤纤的手,染蔻丹的细指抓湖蓝色绣花纱,猛地露出张圆润如珠玉的小脸儿。

    “哎呦,爹爹!”

    月绯因那小姑娘面貌一惊,才回过神,忙招呼她爹快看。

    “怎么?”月暄循声看去,却是一怔。

    那姑娘生着圆脸儿,圆眼儿,太像高阳帝。她穿红粉地织金纱云肩翔凤短衫,颈上戴七宝璎珞圈,梳了“丫头”,插鸳鸯戏莲鎏金镶玉花钗。她身量玲珑,一双水灵灵的鹿眼儿,真是人面桃花,娇嫩惹人爱怜。

    今上讳寒笙,眼前的红粉小丫头是他第二出生的孩子,容音公主,司乐。

    “呦,不知道的还以为……”月暄瞥了一眼,闲闲地说着,心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司寒笙私底下喜好扮红妆。

    月绯理所当然与容音公主进了崔府后院探看他家女眷。

    司乐活脱脱一个红妆的高阳帝,且行动间挟着一股骄矜的傲劲儿,再如何可怜可爱也叫人毛骨悚然。

    月绯心有余悸,亦步亦趋跟在容音公主身后,竟一时没说浑话招惹人家小女孩儿。

    争奈王姬她皮痒得快,过不多时,月绯见司乐身上桃红纱地彩绣八褶裙颜色艳丽,与举哀的崔府不合,想提醒句。

    月绯才开口说了“公主”二字,司乐已接过话,她上下打量月绯,说,“你就是南山王姬么,我还当是个大美人,原来只不过有一两分姿色罢了。”

    此言一出,登时把月绯噎得够呛,“你、你、你……”半晌,亦憋不出什么话应对。

    她天不怕地不怕一个泼猴儿似的姑娘,不曾想生平首次吃瘪,是在这我见犹怜的小公主身上。

    月绯心里犹计较着,“我如何不美?生女肖父,我爹爹掷果盈车,风流英俊居大周魁首,我娘贪他的色才远嫁云州,倘生的孩子不漂亮,岂不白瞎了她一片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