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齐斯问尤娜:“事到如今,我很好奇你的愿望是什么。在现实之外另辟一片独属于你的海域,自封为这里的王?”

    尤娜微笑着比划:“那是他们的愿望。”

    奴隶们深信海神的存在,在绝望中跃入大海,就像跳崖自尽的羚羊。

    他们用生命作为献祭,群体思潮搭建成永眠不醒的长梦,封锁整片通往异域的海域。

    好像只要这样,他们的族人就再不用背井离乡;好像只要这样,他们就可以永远不去往那片令他们恐惧的大陆……

    可惜事与愿违,“百慕大三角”的存在并未削减“三角贸易”的热情,逐利的商人们开辟了更多航路,只为继续追逐权力和黄金。

    “愚蠢而又天真的想法。”齐斯含讽带刺地笑着评价,“用逃避和退缩对抗贪婪的人性,所谓的牺牲不过是毫无用处的自作多情。”

    尤娜垂下眼,唇角笑容更甚:“并非毫无用处。”

    一幕幕光怪陆离的虚影呈现为连贯的画面,旧日的幻象历历可见。

    齐斯维持着端坐的姿势,像雕塑一样被固定在椅子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黎站了起来。

    两层的木楼被潮湿的空气浸渍,咸腥味如有实质地化作盐粒铺在表层,昏黄的天空下棕色的建筑并不显眼,好像随时会和背景融为一体,凭空消失。

    陆黎仰头注视齐斯的眼睛,镜片后的目光晦暗不明。

    这话意有所指,齐斯听明白了弦外之音,笑出了声。

    “美与丑,善与恶,人性的残暴,群体的愚蠢,这些因素杂糅在一起便是永不过时的文学母题。而不看到最后,你永远不会知道元凶是谁,鹿死谁手。”

    “二人同盟在十五人中并不值得投入过多的注意,我倾向于认为,我或者常胥身上有某种你在意的特质。起初我以为你需要的是我的罪恶,不过现在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街道上漫溢着黄绿色的臭水,房屋里弥散着烂菜和羊油的臭味,海岸边时常搁浅翻着白肚子的死鱼,很快这些不新鲜的鱼尸就被送上卖海味的铺面。

    ……

    齐斯的唇角上扬起一个夸张的弧度,解谜的兴奋已经成功盖过了对危机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