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云入野见到那一沓春画时并未有所反应,只是轻轻接过纸与笔,柔软的指尖滑过书生粗糙干裂的手掌,仿佛朵朵金鹅蕊轻搔而过。

    “爷,这里有墨。”书生见他没拿那块墨糊,便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云入野缓缓道:“不用。”

    只见他檀口微张,一手搦管将底下那簇毛躁分叉的毫端含入口中,湿软红舌滋咕卷舐着毛团,宛如嘬吸刺胞的幼蜃,触腕纠缠间淫水四溢,书生看得痴了,竟觉出下身发胀发硬起来,位在仙人座下,竟可耻地生出了邪念。

    待云入野再将那支毛笔拿出时,末尾毫尖上已然蘸了一抹殷红朱渍,他从那一沓黄纸中抽出一张,展平后铺在大腿上,似写似画地做了一张符咒出来。

    书生看着他将那一张龙飞凤舞般的符咒叠作小小一方,心中不解,却见他伸手将符咒递到自己面前,嘱咐道:“张嘴,不要嚼,咽下去。”

    书生有些犹豫,心想着毕竟是仙人给的保命法宝,还是听话地将那叠符咒一口吞下。

    “我就待在这里,你现在立刻出门,去寻那只妖物。”云入野淡漠道。

    书生闻言登时呛到咳嗽,肺膈似要挣破,肋骨于皮下几欲贲凸而出:“呃咳咳咳!!我的爷咳咳!您莫不是说笑吧?!”

    云入野解释道:“此处香火稀少、神龛破败,故而我法力不足,不可频繁出行,只得委托你暂作钩饵,引那妖物主动现形。方才你吃下的是神兵敕令符,只需呼唤我名,我便会应召而来,护你性命。”

    见书生仍是惊惧不定,云入野放缓了语调道:“别怕。危急时刻,可省去道号,直呼我真名。”

    书生颤着声试探道:“……云……入野?”

    “听召。”仙人精短答道。

    复入荒野深林间,人旅其中,如堕玄海,求岸而不得。

    “危急时刻,直呼我名……危急时刻,直呼我名……”

    书生反复念着临走前仙人给自己的嘱托,恨不能字字嚼碎了镌在舌间,他蹒跚行于烂泥山道上,虽口称仙令聊以壮胆,然而胯下早已是腥臊湿泞了一片,烂糟糟的纨绔兜不住飞泻直下的尿液,在泥地上留下一路的水形秽渍,连绵不绝。

    自从出了庙门,步入山道,周遭又时不时袭来梅香阵阵,往日若闻见这般奇香,自己是势必要展卷作诗一首,以写情操,然而当下再教他闻见,脑中却如同少筋缺弦般糊涂不堪,哪管情不情操不操。

    兀地,一只湖缎弓鞋倏然从天而降,掉入书生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