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自小挨过不少打。

    弄碎东西会挨打,行事不周会挨打。

    维护窈娘顶撞客人会挨打,索要该给的嫖资会挨打。

    婊子难当,婊子的女儿更难当。

    昭昭挨着打长大了,性子磨得机灵圆滑,忍疼的本事也练得炉火纯青。

    夜里,窈娘举着蜡烛打量昭昭的背,鞭伤不浅,伤口已经和内衫粘在了一起,血肉模糊。

    “昭昭儿,你忍着点儿疼……”窈娘语带哽咽。

    她拿起剪刀,想把那块粘在伤口上的衣料剪掉,却听昭昭平静道:

    “娘,我不怕疼,直接撕下来吧。”

    说罢,昭昭叠了块帕子,塞到嘴里咬紧了。

    这种事她再熟练不过,只需要忍一忍疼,就能省下一件衣裳。

    用窈娘的皮肉钱买来的衣裳。

    窈娘揩了把眼泪,手颤抖着挨上带血的衣,说了句忍着点。

    疼痛被昭昭咬碎在齿间,一点也没溜出来。

    她额上渗出豆大的冷汗,缓了缓神,吐出帕子,费力地撑出笑:

    “那军爷抽我鞭子,看着唬人,其实还没虞妈妈打得重呢。”

    每次挨打后都是窈娘替她处理伤口,就像每次窈娘接完客都是昭昭背着她去洗澡一样。

    她们在难堪中学会了沉默,又从沉默中学会了苦中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