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

    “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陈祝安拖着惨败不堪的身体,踉踉跄跄走到书柜旁边。明眼人很快便能发觉:陈祝安这副身体,分明已是时日无多,表面上扶着木桌边缘坦然坐下,实则病入膏肓。

    便是形影相吊地坐在阳光中,也捱不住周身上下充斥的阴沉,偏还学着古今英雄吊着仅剩的一口气长吟:

    “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陈祝安勉强将手撑在木桌,刚刚反应过来腹部传来的剧烈痛感,下一秒就对准桌上那张尚且未待作者画完的荷花水墨画,哗啦啦吐出一大口血,阴暗紫沉。

    “你整日痴迷荷花,我当你是终于想着攻读心法、干些正事,没想到你竟然是借着荷花的名义对我……我可是你哥啊,就抱着这些肮脏的想法,真让我感到恶心!”

    恍惚中,陈祝安头脑发昏,看着宣纸上那朵素雅的荷花被血液红染,一时竟又想起来陆时荷曾经对他说过的冷言冷语。

    那样风光霁月的陆时荷,对谁都一派君子作风的陆时荷,却偏偏只对他一人残忍至极。

    正如陆时荷责备他时候所说的,这间古色古香的书屋是专门为陆时荷建造的。

    早在读书那会儿,陈祝安便起了追求陆时荷的主意。

    人如其名。

    读书时的陆时荷便如同那池子中的荷花般,只是一身简单古朴的肃静深蓝色衣袍,没有任何装饰,只是站在那里,陈祝安便被迷住了眼。

    此后陈祝安便开始十年如一日的追求,希望陆时荷能够赏脸,哪怕只一眼,看看他那些算不得多么入流的画作。

    只是,画刚刚被拿到陆时荷的眼前,他的脸上瞬间蒙起一阵阴翳。之后便当着众人面,将那张陈祝安苦练许久才敢于拿出来的画作撕毁。

    话里话外尽是不屑。

    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陈祝安不知道打哪儿来的乞儿,倘若不是陆家收留,早不知会被扔到哪里喂野狼。光是从身份谈来,陈祝安就被众人瞧不起。

    可偏生别人家收养来的公子,知道自己的身份后都老老实实做人,陈祝安却永远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