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壁影笑接,“妾身早已是人老珠黄,田小姐快别拿妾身寻开心了。不过比起这个,妾身倒是更喜欢苏大学士的那句‘千林扫作一番黄,只有芙蓉独自芳’。”

    飞镜垂下头来望着竹篮里的醉芙蓉,忽然笑起来,“这醉芙蓉果然娇嫩,这才不过说话的功夫竟有些蔫儿了。怪不得文人骚客多爱将咱们女子比作是这花儿,这两枝入了姨娘的院子倒是有福气,不然只得‘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了。”

    此话一出,姚壁影脸上终于有了喜色,伸手便直接将那竹篮塞进飞镜手里,言语间殷切许多,“醉芙蓉最娇嫩,但在有心人手里仔细照料必不会叫它玉减香销。”

    飞镜有些迟疑,但却未曾拒绝,“可是姨娘,我却未曾侍养过这醉芙蓉”

    “这有什么,有妾身在,难道还有坐看着田小姐却不帮忙的道理吗?”

    此话一出,二人皆是不再言语。

    姚璧影也未曾料到飞镜非但并不避讳,心底更是早已有了与自己交好的打算。不过她如此上道,对于姚璧影来说更非坏事一桩——她向来是喜欢同聪明人合作的。

    该说的人话还未说完,该听的人却早已胸

    有成竹——飞镜过分温顺的态度的确让姚璧影总觉得有些奇怪,却也不会在此刻表现出来,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那几枝已经落进飞镜臂弯里的醉芙蓉,借着去见孙老爷的借口又是在一阵香风中悄然离开。

    待风来寻过来时,只看到田飞镜怀中柏抱着两枝开得正艳的醉芙蓉,兀自站在一颗大松之下,小亭一侧,垂首思考的模样像极了画师赵简去年奉辰宗旨意入宫所作的仕女图。

    其实她家小姐长得倒是蛮耐看的只可惜对于六少爷这种喝惯了玉露琼浆的人来说未免寡淡了些。

    自从明白了自家小姐对待六少爷的深深情意之后,风来便将他们二人的好事视作自个儿的第一要事。若是让飞镜知道了她这脑袋瓜里都装了些什么,只怕是随便捡出一两桩来,都能把飞镜吓一跳了。

    风来上还从寒江阁内带了件披风出来,此刻便要披在她的身上,“眼瞧着起风了,这几日虽还热的,可风已是凉了。小姐风寒初愈”

    她正专心系带,却不想手被人一把抓住——飞镜的手冰凉极了,当真像是方从天上那座广寒宫内走了一遭。

    “小姐”

    风来紧张地感受着她的温度,“可是方才遇着什么人了?”

    她如此问道,然而心里却一律不减分毫,毕竟在她眼里这府内最令人恐惧的便是恭懿族姬,然而即使族姬多次为难于飞镜,她也未曾见到飞镜如此惊慌过。

    休息了片刻,飞镜也算缓了过来,她将怀里的醉芙蓉塞进风来手中,拔步便往寒江阁去,像是一秒钟都不愿在这苑内停留片刻,“回去寻个瓶来,放在显眼的地方罢了,这些都叫少辛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