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听见隐隐传来男子说话的声音,才突然意识到,她已经走到前面来了。宁王平时接见来访的客人或朝臣、处理政务,都在这里。

    两道身影从屋里走出来,夜色中芝兰玉树的那个是祁慕玹。

    “不管朝廷有没有发兵的一日,这路是一定要修的。战时运送粮草,闲时商户往来,事关民生大计。”

    他操心的这些事,都是皇帝懒得管,太子嫌无利可图,虽然造福于民,却吃力不讨好的事。

    旁边大位大臣叹了口气:“臣听闻卢阳山匪势力已成,地势易守难攻,且有一位十分厉害的军师名叫黄维。凉州刺史倒是让人围剿过几次,次次败北,朝廷如今有的人不想打,有的人是不敢打。恐怕,等不到发兵的一日。”

    “黄维此人我听说过,他是黄啸的儿子。”宁王顿了顿,“若无远虑,必有近忧,哪怕父皇不爱听,我还是要想想法子,再去劝一劝。”

    他这个人,不会讨女子欢心,也不会讨皇帝欢心。舒莞听着都替他着急,上次去劝,被罚了跪,下次再去劝,可别丢了脑袋。

    这朝廷人人利己,若是一身正气者反不得善终,天理何在?

    那人告辞,祁慕玹唤了洪文去送一送。

    舒莞远远地看着,他独自转身往后院里走去。

    经过那排尚未开花的梨树时,他发了会呆,红梅飘香里,他踏着落花而去。

    舒莞跟着他进了屋,祁慕玹回头看着她,有些意外。“身上带着伤,怎么还没睡下?”他含了丝戏谑,“莫非是……夜里害怕睡不着,因此,特意来我房中说说话?”

    特意两个字咬得重,这句话听着很耳熟,她想起来,是当初她随口一说,挤兑郭乐容的话。

    可现在,他又没睡下,平常地串个门子而已,她不吭声,径自来到桌边坐下。

    一想到即将到来的圣寿节,她如何睡得着?

    圣寿节之后,宁王会失势,将来太子会登基。这是一场兄弟间你死我活的游戏,一旦太子当了皇帝,宁王迟早会死,这让她想想就觉得难过。

    她在为他忧心,他倒在拿她开心。

    祁慕玹莫名感觉到,安静中有种上坟似的沉重,他说:“风筝比赛赢了,你看上去倒并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