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好象不认识吧?”杨朔铭笑着学着他的样子举了举手,“我连你东家是谁都不知道。”

    中年男子微笑道:“先生去见了我们东家不就知道了?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如果不是先生的义举,咱们也不会在这里认识啊。”他着重强调了“义举”这两个字。

    杨朔铭听出了他话里的弦外之音,点了点头,中年男子摆头示意,一名壮汉牵过一匹马,来到杨朔铭面前,杨朔铭笑着摇了摇头:“我不会骑马。”

    中年男子呵一笑,向几个随从摆了摆手,“你们先回去通报一声,说我和杨先生一会儿就到。”

    两名背枪的壮汉答应了一声,调转马头离去,掀起了一溜烟尘。

    “鄙东的住处不远,杨先生如不介意,和我走一走过去如何?”中年男子对杨朔铭说道。

    “好。”杨朔铭点了点头,两人并肩走在了街上,中年男子的几名随从见状也跳下马来,步行跟在他们的身后。

    “在下姓吴,在鄙东处忝为管事,杨先生不弃,叫我一声老吴即可。”中年男子和颜悦色的对杨朔铭说道,“敢问杨先生,是刚从海外留学回来的吗?”

    “在下曾就读于日本早稻田大学,主修法律和金融,去年刚刚毕业。”杨朔铭说道。在保安队留的案底上,他也是这么写的。

    之所以说自己是日本留学生,是因为熟知历史的他知道,在中国近代留学史上,留日学生的数量最多。他们根本没办法查出来自己是不是留过东洋的。

    留日中国学生的数量,当时多到跟去英美留学的学生数量完全不成比例的地步。而且绝大多数的留日学生,都是学速成的。日本人出于挣中国人银子的目的,专门为中国留学生办了许多速成学校,学期只有一年。在这样的速成学校里能学到什么,只有天晓得。很多这种“速成”中国留学生直到毕业,连语言关都没过去。这样的留学生,回国之后能为国家的建设发展起到什么作用,可想而知。

    听了杨朔铭的回答,吴管事笑了笑,说道:“杨先生年纪轻轻,身手便如此了得,果真应了‘人不可貌相’的古话啊。”

    “吴先生不也是真人不露相吗?”杨朔铭看了看吴管事,笑道。

    刚才杨朔铭的眼睛已经给出了提示,这位吴管事的绸缎衣服下面,就掖着一把小巧的勃朗宁手枪,而且是不错的“花口撸子”。

    近代的中国也曾经是著名的勃朗宁手枪的重要主顾之一。当时的中国素有“一枪二马三花口”之说,认为这三者是“撸子”中质量最好的,也是当时国内使用最为广泛的。这三种枪均出自勃朗宁的设计,“一枪”、“二马”指的是比利时生产的1900式手枪和美国生产的柯尔特1903式手枪,“枪”和“马”分别是指其握把上的手枪和站立的奔马图案,而“三花口”指的就是勃朗宁1910手枪,因这种枪外突的枪口帽上有一圈放射状的防滑纹而得名。中国民间又称其为“花口撸子”或“菊花口手枪”。勃朗宁手枪主要是通过转口贸易途径进入中国市场。包括制作精美的1910手枪在内的各型勃朗宁手枪都是通过各个代理洋行向中国市场大量倾销的,价格也都相当昂贵。在那时的中国,1910手枪的使用者主要有三类人:一是军队中级别较高的军官;二是警察与侦探,特别是租界警察部门的警员;三是各类军政要员以及富商和地主豪绅等。在当时,拥有一支价格不菲的“花口撸子”不仅仅只是让人羡慕,往往还可以体现使用者的身份。

    吴管事先是一愣,马上明白了过来,不由得笑了起来。

    “杨先生的眼力果然厉害,难怪能够逃出地洞堡了。”吴管事象是不经意的盯着杨朔铭,说道,“杨先生在这个时候孤身来江西,遇到悍匪竟能从容不迫的化险为夷,着实令人敬佩。”他捧了杨朔铭一句之后,话锋一转,又问道:“敢问杨先生,来江西有何贵干?又是怎么碰上土匪的呢?”

    “我是来江西进行学术考察的,无意中着了土匪的道儿。”杨朔铭做了个苦脸的表情,装做无奈地回答道,“我以前还真不知道,江西的土匪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