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电梯的门开了老旧的电梯发出的金属摩擦声将他拉回了现实,他拖着脚走出电梯,那扇不算高大的灰色木门仿佛要将他压垮了,里面的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仿佛随时随刻提醒着他自己过去的弱小与不堪。

    他的手不住颤抖着,在口袋里掏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钥匙,或许是忘在车上了,他几乎是有些庆幸的想着,扯起僵硬的嘴角———如蒙大赦。

    本想要快点离开这里,就像半年前一样,但今天他却反常的又向后看了一眼,而这一眼,却让他停下了脚步——门竟然没有关上。

    他感到有些奇怪,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让自己强行镇定了下来。这时,他才闻到了空气中一直弥漫着的那股混合着在末世夏季随处可闻的腥臭味以及成年铁锈味的诡异的气息。

    突然,仿佛计算好的一般,楼道里的风猛然将门吹开,已经上了年纪的木门发出尖利的嘶叫,门内展现的画面,让满江一下子被钉在了原地。

    他浑身肌肉不受控制的紧绷颤栗,寒毛倒竖,双脚不住的颤抖。他感觉眼前刺目的白光闪过,耳边是震耳欲聋的轰响。

    好像一个被吓坏了的孩子一般,满江先前一切复杂的情绪都被一扫而空,大脑一片空白,他不知所措的站着。

    里边的人似乎也发现了这个“意外”来客,也只是站着,静静地看着他。

    仇犬站在桌边,像个犯了错被家长抓住的顽童,又像是撕碎了餐巾纸耀武扬威的猫咪。他的脸上还有未干的血迹,手上拿着什么看不出形状的东西,像是半截肋骨。

    尸体就被丢弃在他的不远处的地上,死像凄惨,几乎让人不忍直视,脸上狰狞的表情似乎在诉说深情所遭受的痛苦。

    不知道过了多久,满江过负担的大脑才成功分析了眼前的画面。

    怒火好像硫磺一般从腹部开始上涌,顺着食道灼烧着他的神经。脑子里某根弦大概崩断了,他的脚不受控制地领着身体向前,几乎是冲那个人的面前,真的是疯了,他不管不顾的举起拳头重重砸下,果不其然,拳头还在半空就被截下眼前的画面剧烈的晃动,回过神来时,满江发现自己已经被压在了地上,黏腻腥臭的液体在贴在脸上产生令人作呕的触感。浑身裹满了“妻女”的血,他像一个垂死挣扎的兽类,几乎自残式的挣扎着。

    仇犬看着满江近乎疯狂的挣扎,狂热的杀意和愤怒刺他太阳穴突突直跳,深红色的血液溅起,在他白色的皮肤上格外的扎眼。明明是狼狈的景象,仇犬觉得,此时,他美的触目惊心。

    他恨他,感受着手下紧握的拳头,仇犬鬼使神差地松开的手,仿佛只要这样对方就能够原谅他。

    几乎在感觉到双手被释放一瞬间,满江就猛地转身,一拳砸向了身后,他感受到拳头似乎打在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上。

    只来得及从喉咙中挤出两声痛苦的音节,仇犬便被他轻易的按到了地上,位置一下子调换,他看着那人几乎称得上是委屈的眼神,不禁冷笑出声,再次挥出了拳头。

    被毫无防备的一拳打在腹部,剧烈熟悉的反胃感让仇犬,几乎吐了出来。他突然想:什么都没吃就来了是个正确的选择。

    重重折在血泊里,像一个断了线的木偶,尸体和尸体泡在了同一锅血里。老实说,他并不讨厌这种血黏在身上的感觉,反而感到了安心,就像一个孩子,回到了温热的羊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