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楼似玉点头,又朝他弯眼,“今日多谢大人了。”

    有什么好谢他的?她本就不必来蹚这浑水,说是无辜牵连也不为过。宋立言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垂了眼没再说话。

    昨天晚上见山师兄还笃定地说这掌柜的肯定有猫腻,可今日真相大白,鼠族为祸,灭灵鼎和常硕内丹之事从头到尾与她无关,一切都是机缘巧合。他白把人当嫌疑犯试探了这么久,人家不但不跟他计较,反而今日还企图救他性命。

    这样广阔的胸襟实属难得,也无怪她一个女子竟能撑起一个客栈。宋立言突然有点好奇,她究竟是经历过什么,才炼成这样一副心性?

    “药方拿好。”裴献赋吹了吹墨迹,将方子放到楼似玉手里,“诊金就不用给了,小娘子若是有空,请在下吃顿饭可好?”

    这娴熟的搭讪手段,若不是有一张人畜无害的脸,楼似玉定要觉得他是在勾栏酒肆里混惯了的浪荡子。不过宋立言都说了不用她花银子,那她请吃饭,账也定是他来结。如此一来,在掌灯客栈里请一顿饭,她还能倒赚钱。

    心里的小算盘一打,她笑道:“大夫若是有空,只管去掌灯客栈,奴家那儿别的没有,饭菜管饱。”

    “当真?”裴献赋眼眸一亮,拍手道,“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去吧,正好快到晚膳的时辰了,这儿的药童做饭太难吃了,我得出去打打牙祭。”

    说着,扭身去屏风后头穿了外袍,半点不畏生地推着他们往外走。

    楼似玉这叫一个感叹啊:“上清司真是人才济济,包罗万象,能出多说一句话都嫌烦的知县大人,也能出少说一句话就憋得慌的神医。”

    宋立言侧头看她,目光很不友善。

    楼似玉眨眨眼,立马笑道:“少说话好啊,少说话有威严,咱们浮玉县缺的就是大人您这样有威严的好官!裴大夫话多也好,亲近,当大夫的,可不就是要亲近病人么?”

    话都让她一个人说尽了,当真是巧舌如簧。宋立言嗤之以鼻,裴献赋却是高兴得很:“小娘子嘴巧,人也讨喜,这么好的姑娘,不知道许了人家没有?”

    一提起这个,楼似玉脸上僵了僵。

    宋立言想起李小二说她未婚夫病故之事,再看她这反应,想来是确有其事。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他开口打岔:“裴大夫是何时来的浮玉县?”

    裴献赋迷糊地想了好一会儿,道:“算不清了,上一回我这院子有外人来,还是八十年前的事了。”

    此话一出,楼似玉和宋立言齐齐愣在了原地。

    裴献赋没注意他俩,还在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嘀咕:“是了,都八十年了,那回上清司来的人多,还给我抬了具尸体,死活让我救人。人都凉透了,三魂七魄尽散,我说救不了,清怀那不懂事的小家伙还非跟我拼命,茶杯都给我摔烂好几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