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钟云疏没有错过沈芩眼中转瞬即逝的慌乱,刚才强硬地堪比坚冰的心突然就裂了一道缝,急着找补,“本大人什么没见过,怎么会被你吓到?”

    如果她不是划花了脸,只怕进掖亭的当晚就遭毒手了,以她刚烈的性子,十有会受尽虐打而死。

    “后悔吗?”钟云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见不得沈芩的瑟缩和慌乱。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沈芩自觉已经历尽磨难,什么难堪尴尬都能一笑置之。

    “……”钟云疏完全跟不上沈芩的思考方式,“有何不同?”

    “假话呢就是,生死面前都是小事,只是一副皮囊受损,又有何妨?”沈芩佯装斯文,文绉绉地继续,“真话嘛,不后悔是不可能的,但是后悔没有,就装一副不后悔的样子。”

    钟云疏捏住手谕的指腹轻轻摩挲着,不由失笑“好主意。”

    “别装了,赶紧看吧,”沈芩一针见血戳穿,“明明担心得坐卧不安,还死鸭子嘴硬,你不看我替你看呗。”

    钟云疏双眼眯成一条缝,声色俱厉“放肆!”

    沈芩从不硬碰硬,乖乖坐在一边,满脸我是乖宝宝的模样。

    钟云疏真是被她逗得脾气都没了,展开手谕一目十行,突然浓眉紧锁,问“沈姑娘,给你一把匕首,你能伤几个人?”

    沈芩活见鬼似的瞪他,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可是见他严肃认真的样子,还是干巴巴地回答“我学医是为了救人,不是为了伤人!”

    “魏大人一刻钟之内还不回来,你就拿着这份手谕去救她,如果他们放人就作罢;不放的话,你必须把魏大人从他们手里抢回来。”

    “现在大邺势同水火,掖庭之内,我除了她再无可用之人,”钟云疏一字一顿,“沈姑娘,拜托你!”

    “我……”沈芩接过手谕,一肚子话说不出来,“我说你到底是犯了什么错被扔到这儿,现在都已经半残了,还要这么舍生取义的?”

    钟云疏阴郁的脸庞缓缓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仿佛突然雨过天晴,从衣服里取出一把乌黑的匕首“偷藏凶器进宫,喏就是这个。”

    沈芩的嘴唇动了动,认命地接过匕首“我信你才有鬼!犯了这种死罪,你还能好好地躺在这儿?”

    钟云疏毫不介意地仰起颈项,让瘀痕更明显“如果没有魏轻柔和花桃暗中相助,我真的死了,疫亭的疫病是假,为了护住证人是真,你也是她护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