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海索性把眼睛一闭,就要等死,突然脑后一疼。只听得自己皮肉撕裂的声音,一股凉风就往脑袋里钻。

    ——这就是砍头的滋味?

    李长海一咬牙,心中暗道:倒也不是很疼啊!

    有了这个持续的疼感,李长海反倒清醒了许多:咦?我咋还没死呐?

    正疑惑间,却听到身前重物落地的声音。

    李长海睁开眼睛,正好与个满洲鞑子两眼相对。只是那鞑子的眼神中光彩渐渐消散,只剩下些许火光,就像是映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

    暗红色的血从那鞑子的颈侧汩汩流出,那里插了一支大号的弩箭,很难说是否已经撞断了那鞑子的颈椎骨。

    难民散尽之处。出现了一支让人诧异的人马。这些人穿着铁甲,有些人身后还插着正白旗的靠旗。他们手持弓弩,腰佩顺刀,脸上的泥垢就像是在深山老林里呆了整整一年没有洗过。

    正是这支人马,悄然无声地出现在了刚刚平息下来的战场。并且以诡谲的作战方式,向面前的鞑子和包衣发起了进攻。

    的确是诡谲。

    满洲甲兵主要是骑马步兵,重点在于步战。这些诡异的正白旗战士并没有骑马,但他们的步战方式却是弓弩。

    每一次弓弦振动,都能带走一个持刀冲上前来的甲兵,无论对方怎么闪避,终究难逃一死。这是何等精于射术?恐怕连经验丰富的巴牙喇都难望其项背。

    他们不慌不忙,闲庭信步,却将鞑子的进攻线撕得粉碎,以至于鞑子再不敢贸然前冲,只是让包衣冲上去顶住对方的箭矢,寻找上弦的空档予以突破。

    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对方永远都是井然有序,永远不会给人机会。

    “他们才十来人,冲上去!杀光他们!”那包衣头子大声喊道。

    突兀的汉语让这支人马有了些许停滞,旋即有三支箭矢刺入了那包衣头子的身体。

    箭矢的力量将他推到了满洲甲兵之中。

    “是自己人!”这边的满洲人终于放下颜面,找到了一个最不可能的“可能情况”:对方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