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拱眼中闪过激赞神色,考成法他早就听张居正细细说了好几次,以内阁控制六科,以六科控制六部,从而强有力的控制从朝中到地方各级官府,这会让内阁的势力攀至顶峰……这对于高拱来说,是求之不得的美味佳肴。

    看三人都转头看来,钱渊懒懒道:“说的轻巧,且问你,某县有田亩若干,年征收税银若干,最终仅半数,如何处置?”

    “按比例,或罚薪,或降级,或革职。”张居正毫不犹豫。

    “但县有大户,三代五进士,田亩不上鱼鳞。”钱渊两手一摊,“调个心狠手辣,不怕得罪人的过去?”

    “云贵、四川那边就不提了,太乱。”钱渊哼了声,“山西、陕西那边也不好办,多有军户,缴纳税银最多的也就是湖广、两浙、福建、广东、山东、南直隶等地。”

    “数数看,哪个府洲没有这等大户?”

    “三代五进士有点少啊,但一族两进士……哪个府洲没有?”

    “要不要数数看,绍兴府有多少进士?”

    “一家家铲过去?”

    “好,就算你张叔大不怕得罪人。”钱渊玩味笑道:“但天下有几个张叔大呢?”

    “最有可能的结果是什么?”

    “内阁立限考事,地方官员惧怕以事责人,无奈将本应大户缴纳的税银,巧立名目,转到平民头上。”

    “自天顺年间起,东南各府就拖延税赋,如今已蔚然大观,原本今年缴纳不成,秋收补之,一旦行考成法,只怕多见或卖儿卖女,或低价售田。”

    高拱和张居正都不吭声了,在心里模拟了下,他们不得不承认,这种事非常有可能发生。

    张四维犹豫了下,开口道:“关键还是土地不均。”

    钱渊偏头瞥了眼,这货有点嫩啊,你以为那两位心里没数?

    说到底是个死结,土地这个封建时代最重要,不可替代的生产资源。

    农业国家,土地永远是最重要的是,这一点钱渊知道自己改变不了……开玩笑,一人之力逆数千年潮流,死的尸骨不存也没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