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才曾言,新郑量窄……”孙鑨叹道:“此次兼礼部侍郎,心中必然忿忿。”

    徐渭嗤笑道:“端甫兄前日入裕王府,亲眼看见高新郑辱骂同僚……胡正蒙受此羞辱,愤然辞官致仕。”

    孙鑨迟疑片刻,低声道:“家父……有意致仕,这几年一直带病,始终不得好转,文长,给展才去封信问问?”

    “季泉公何时致仕,还需问过展才?”徐渭摇头道:“没这个道理,此事任由季泉公自行决断。”

    孙鑨脸上露出笑意,父亲始终对自己和二弟孙铤入随园有些看法,关键就在于怕惨烈政争连累孙家,更怕钱渊将孙家绑上战车……如今看来,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要知道如果孙升能够入阁,随园的腰杆子定然会更硬一些,毕竟长子是随园中坚,名次仅次于钱渊、徐渭,次子知镇海事,是东南通商的枢纽人物。

    “今日冬至,离除夕都没多久了,展才还不肯回京?”杨铨低声道:“始终在外,也未必是好事。”

    “陕西计量红薯、洋芋亩产已然完结,亩产十六石,户部发文于西北推广,少司农霖原公都赶过去了,展才在那边帮忙。”吴兑轻声道:“如今朝中风波大抵平定,展才何时回京倒是无所谓。”

    徐渭阴着脸没吭声,孙鑨却道:“快回来了,再不回来……只怕回来要跪搓衣板了。”

    呃,小七即将临产了。

    杨铨笑出声来,他当年中了进士就选官宜黄知县,回京后才见过小七一次,忍不住问:“展才果真畏之如虎?”

    吴兑、杨铨、孙鑨三人笑谈,徐渭却没掺和进去,思绪越飘越远。

    上半年钱渊回京第一日,被嘉靖帝吓出了一身冷汗,后来他和徐渭就嘉靖帝有过一次深谈……将这位陛下的性格特点、行事手段等等等等一一剖析。

    除了不讲规矩,喜欢玩制衡手段,不将绝大部分臣子当人看,特别爱惜脸面,好色到今年又纳了个十三岁的妃子……等等之外,嘉靖帝最大的性格特点是偏执。

    你不让他干什么,他非要干什么……

    你想干什么,他偏不让你干什么……

    自己想干什么,臣子再劝诫也没用……

    比如这几年来,徐渭亲眼所见,嘉靖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但除了偶尔处置军国大事以及尚书、阁臣级别的定夺之外,嘉靖帝最大的精力放在修道炼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