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达道,“新政一事是司马晔提出来的。”

    静姝倒是不解了,“他一边为朝廷出主意,一边又说出那样的话来。”

    “只要对朝廷有利,若真能招得兵源,何尝不是一件利器。”

    静姝却并不抱大太的希望,“即便王伦不反对,其他士族也会反对,王伦是不想做刀刃,他要做握刀的人。”

    李达知道她一向聪明,“朝中之事,主上己做安排,主上担心的是你,你要保护好自己。”

    静姝点了点头。

    王元定赶在王元昱成亲前一日回到了将军府,他这一去两个多月,便除去了一方军阀蔡琨,当真是立了大功,不过最大的功劳还数王元昱,立于千里之外的运筹帷幄。

    王元定回来,数王元昱最为高兴,他亲自迎接于门外,携着他的手,兄弟二人一路笑呵呵的进了府,王元定有自己的府邸,将军府也有他的房间,待王元定收拾一番,洗去一身尘仆,王元昱己在大厅摆上了酒宴,因王元定此去幽州,没几人知道,因而不便请诸位郎君相陪,只有王元州过府相聚,人虽少,但该有的美酒美食,美乐美舞缺一不少。

    静姝伺侯在跟前,兄弟三人皆不谈幽州之事,谈的居然是明日王元昱的婚礼,王元定迫不及待的想一睹新娘子的容颜,王元州怂恿他今夜可去陆府偷看新娘,新朝有这样的习俗,因而并无不妥,王元定让王元州随他一道去,王元州直呼不敢,瞟了一眼王元昱,又将南山之上,将军冲冠一怒为红颜添油加醋的说了,王元定大声道,“杀一个贱奴太便宜了,就该把虞家那小子也一起解决了。”几人哈哈大笑,说话也不顾及,当真是嚣张之极,酒过三爵,王元昱屏退左右,静姝知道,他们接下来谈的才是要事。

    静姝只好站在回廊下相侯,见房门木窗皆紧闭,也无可奈何,直到深夜,王元州帅先出来,一幅醉熏的样子被其家奴带走,又隔了好一会儿,厅门才被打开,王元昱招呼小奴扶王元定去房间休息,原来他也喝醉了,反观王元昱一幅清醒之状,特别是那双眸子,格外的明亮。

    王元昱走在院子里,不急不乱,倒有几分散步的意思,静姝跟在她的身后,也不知从什么时侯起,她从书变成了近身奴婢,但也做着书童的活,有时她正在书房收拾,便接到小奴的传话,让她去帮他梳头,自从跟着梳头嬷嬷学习梳头以来,梳头一活,也落在了她的身上,那怕她梳得并不好,大多时侯需要梳头嬷嬷返工,王元昱仍旧会唤她,而她有时还会故意扯痛他的头皮,有时侯她在王元昱寝室收拾他的衣衫,又被小奴传话,让她去书房磨墨,这个时侯,她恨不长出三头六臂来。

    在王元昱无查觉的时侯,她也会冷冷的看着他,观察他,比如此刻,盯着他的背影,想着他此刻在想什么?明天的婚礼,还是谋划他的不臣之举?

    初夏,天气渐热,曲池里有了蛙声,树上也有了蝉鸣,倒不觉吵闹,反而有一种静心清凉之感,王元昱于曲池边伫立,也不知在看什么,他站了良久,静姝也侯了良久。

    直到更声响了三下,王元昱才转过身来,“三更了?”

    “是。”静姝回答。

    “有何不提醒我?”

    静姝一怔。

    “罢了,你本来就是闷葫芦。”王元昱转过身来看着她,一直看着,让静姝着实慌了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