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礼在打量她。

    月婉却眼观鼻鼻观心,恍若毫无所觉。

    打量就打量吧,这满宫里的人,大约都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好满足他们的好奇心

    行至紫宸殿门处时,那道若有似无的目光终于从她身上离去。

    早有两个身强力壮的侍卫在此候着,见着他们走近,上前行过礼,便一人站在一边,将李燕沉连同轮椅稳稳当当的抬着上了台阶,跨过殿门门栏,方才安稳将李燕沉放下,随后悄无声息的退下。

    每一次,因为双腿不便行走,要靠旁人帮忙时,他再是克制自己,却总会压抑不住心中的怒气、不甘甚至屈辱感。他好像已经无力抵抗,放纵自己沉迷于这些情绪之中已经许久。

    今日,他心中却很平静,仿佛所有的情绪都被平静覆盖。

    是因为他昨夜一夜无眠所以内心已经麻木,旁人做什么,他都已经毫无所觉。

    还是因为有了身旁人的相伴?

    他应该知道答案的。

    只是他来不及多想,身体已经自动的推着轮椅向前,向他的父皇,那位高坐于万人之上的男人行近。

    他前几日进宫时,也见过他的父亲,二人说话不过三言两语,生疏客套,但也并非他如今的惨淡模样让人不忍,只是每一次相见,都是如此而已。

    也许如今,因为他的双腿,他的父亲终于找到了一个完美无缺的理由,可以光明正大的与他生疏。

    多体恤呀,他不喜露面于人前,他的父亲便恩准他不必入宫请安,便连今日,也是如此,他若不想入宫,便可以不入宫。

    他与这个被称为父亲的男人,从来都不像是父子。

    大约这世上,能够证明他们二人是父子的,只有他身上流淌的血,还有他的姓氏罢了。

    行至人前九尺处,他停住了轮椅,垂下眼敛尽眼中所有情绪,沉沉的唤着他的父亲,“儿臣见过父皇。”

    常德帝身旁还有一人,李燕沉只停顿了一息,便继续请安,“儿臣,见过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