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早已把大学生活摸透后,不会时不时觉得不安,那个随着音乐起舞的舞女,就再一次浮现在了她始终无法入眠的眼脸深处。

    她时常在梦中看见她,渐渐地,她发现梦中的女舞者其实就是她自己。

    听说了校内有现代舞社团,李璇立刻就去看了他们的文艺表演,悄悄地在当天收藏了他们招人的宣传单。

    此后的每天晚上,她都会一个人把宣传单拿出来,躲在被窝里用手电筒照着看,怎么看都看不腻,想象自己有朝一日或许也能加入这个舞团。

    但是,李璇很清楚自己以前没有学过舞蹈,只凭兴趣只会拖人家的后腿,她为此秘而不宣。她也没有放弃。

    那股愿意在临死之际起舞的热情,让她坚持在每个月都省下些钱,用它在距离学校大约有一个小时公交车距离的地方,找了个舞蹈老师来学习和稳固现代舞的基本功。

    大家都称呼这位

    舞蹈老师为白先生,姓白,先生是尊称。李璇见他时,以为他是个保养不错、身形修长的四五十岁男人,但听到别的学生在休息时间谈起他时,她才吃惊地发现,这位白先生竟然已经七十多岁了。

    她对此简直不敢相信。

    因为除了他走路总是把手背在身后,爱穿些旧时代的白袍灰褂之外,他完全可以称得上神采奕奕,不仅举止轻盈,两侧的发鬓也只是略微有些灰白,总是给人飘过去的感觉,不像是双脚着地。

    自从李璇跟了他学跳舞蹈后,如若不是有事,她几乎每个周末都会过来一趟。她也渐渐地就了解了一些他的生活。

    白先生爱喝早茶,每天都是准时六点就起床,打会儿太极拳、压压腿伸伸腰后,就给自己泡上一杯热茶。他的妻子仍然健在,但是从未来过他上课的地方,大家都是从他话里了解他的夫人也是位善良的人。

    最令李璇印象深刻的是,明明已是七十多岁的人,他的皮肤却一点皱纹没有,双手干净得仿佛比剥好的大葱还光滑。

    可是,唯独能从他那双历经世故的沧桑眼角,才让人明白他是个比世界上大部分死人都要活得久的人。

    在课上,白先生极为严格,经常是有话就直说,绝不拐弯抹角。但课下的一面,他却待人亲和,总是说“你们花钱来学东西,这点上我就得好好让你们学会。”

    因此,一到课下,熟悉他的人就都愿意过去跟他聊会儿天。

    那几个比李璇早来的人,大都是以后要去考艺校的人,他们总爱问他:“你是怎么能不显老,把皮肤养这么嫩的?”

    白先生每次都是笑笑,对他们说:“你爱笑不?爱笑,多笑一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