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娇娘厉声道,一手擦去唇角流下的药液,后退数步将瓶子扔了过去,大头目止住众人,冷眼看着那可疑的瓷瓶咕噜噜地滚过来,一脚踩住。

    随行中有人赶紧上前捡起,就着残液仔细检视一番:“……大当家,这是……断肠枯啊!”

    “为他一人的缘故才给村子招来如此大祸,解祸自然也落在他头上,你们之间的仇怨波及我等平头百姓,我怨他恨他还来不及,难道还要为他一人生生害了一村的人命吗?那咱们这些人的命未免也太贱了些。”

    娇娘淡然一笑:“至于这毒药……我的生死合该自家做主!服断肠枯者不出一个时辰便会百肠绞枯而亡,大当家的,小女子好心奉劝一句,留给你的时间可是不多了呀。”

    她边笑边说,嘴边流下细细的血线,眼看着大头目的脸色愈来愈冷,笑得越发畅快:“你们一路逃亡到此,连他到底身在何处的消息都来不及核查,便仓促动了手,想必时间紧迫。大当家若是肯应我的条件,我便即刻带路,说不定能赶在我死之前找到他;若是不答应……咳咳……小妇人自是耗得起,可大当家耗得起吗?”

    大头目面色难看,捏着手中玉珠的指腹用力过度,显出青白之色。心腹暗自咂舌,低声凑过去:“大当家……弟兄们伤亡不小,休憩一番也就罢了,确实在此耽搁不得。何况西边追来的……”

    俗话说光脚不怕穿鞋的,谁想这唯一知道线索的贱妇竟如此浑不惜命,眼下是杀也杀不得,放也放不得,转瞬间骑虎难下。

    “……你想要甚?”大头目紧盯着她,心里已然信了她必是同李绪有干系的。如此胆大心狠,连自家性命都能豁得出去,颇有几分李绪的作风。

    见他松口,娇娘微微松了口气:“眼下在场的村民,有一个算一个,我要他们的命,你和你的人不许再动手。也不许碰我半根手指头。”

    大头目捂着眼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我还当是什么。我可以答应,但你敢信吗?”

    娇娘索性拂衣席地而坐:“小妇人甘心冒险,大当家敢应吗?”

    “……速叫老二带人回来守着。”大头目冷笑,“不知死活的贱人,前面带路,敢有半点欺瞒,那就等着这里叫我一把火烧个干净!”

    经过草草一番整顿,山匪像退潮一样退去大半,村民们咬着牙流着泪,目送那个柔弱的姑娘被架在最前方,带着大半的山匪们消失在了山腰上。

    留下的二头目提着刀心气不顺地在营地里来回踱步。火渐渐熄了,浓烟散去,女人们赤身裸体瑟缩着抱在一起取暖,男人们被看得很紧,手脚都被捆住,动弹不得。

    “大哥今夜怎的如此冲动,莫不是叫那娘们迷住了眼?”他生得熊一样魁梧,此刻一指头按在狂跳不已的眼皮上,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有那机灵的凑上来谄媚:“二当家不必多虑,一个自服了毒药的弱娘们,能翻出什么花样去?那李贼失了记忆,孤身一人,又无兵器在手,且有这娘们带路,咱们精锐尽出,必能趁其不备将他拿下,到那时或是千刀万剐,或是乱刀剁成肉泥喂狗,也算替几位当家报了这血仇。”

    二头目还是紧紧蹙眉,一时间落针可闻,直到一阵五脏庙的辘辘声吵得他回神,手下尴尬地按住腹部,二头目心烦地赶他走:“……去去,饿了不会自己去吃吗,难道还要老子喂你嘴里?吵死了。……什么?干粮没了……吃吃吃,净是这些破事来烦我,拉几个婆子去做饭不就得了,蠢货!别再来烦我!”

    手下嗫喏着退了下去,到关着老婆子们的地方拉了几个往后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