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忠双臂张开,如将天下抱在怀中,豪气干云。

    刘修微微点头,如果天子真像他们猜测的那样和张角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约定,那只能说大汉的劫数到了。以他对张角的了解,张角绝不会是那种为他人做嫁衣的人,从目前的情况看,他是在以战练兵,等他的兵练成了,他就会突然发力,到时候以均田地为号召,吸引天下的流民,形成人民战争,击败以袁家为首的世家,他还会老老实实的把天下还给天子,接受天子的招安?就算还有他在关中可以制衡,但张角又何尝看不到这一点,他派人到凉州鼓动羌人造反,吸引他的注意力,又派人行刺于他,何尝不是已经把他当成了真正的对手。

    刘修相信,张角派蓝兰来行刺,并不是他真的不想刺死他,他只是找不到真正的高手来做,所以故示大方,迷惑他,希望能和他达成一定程度上的默契,如果他铁了心要和张角势不两立,那相信张角就会用其他的办法来致他于死地。

    杀人,从来就不是只能用刀剑的,就像他对蓝兰说的,下毒岂不更简单?武功再好,一包毒药也能撂倒。至于伤及无辜,大概也只有蓝兰那样的女子才会有所顾忌,张角是不会有这个心理障碍的。张角只是对他还没有绝望而已,他想把他拉入他的阵营,做他的部下。

    如果他真想做大汉的忠臣,那张角很快就会把他列为第一目标,只怕源源不断的刺客会赶赴关中。那天他用一番话稳住了蓝兰,也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他要观望,他要做最后的胜利者,他不想做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忠臣。

    要哭,也得让别人哭,怎么能让自己哭呢。

    “先生,你这个猜想太大胆了。”刘修不动声色的摇摇头,“我觉得天子不至于这些笨吧。”

    “天子不笨,他只是自作聪明。”阎忠微微一笑,没有再劝。之前刘修接受了他的规划时,他就已经知道刘修的心意,要不然也不会接受刘修的召辟,入府作个区区六百石的从事中郎。

    刘修沉思片刻,又试探的问道:“先生觉得张角能成吗?”

    阎忠难得的眯了眯眼睛:“这个很难说,从目前来看,张角有心计,能得民心,和世家之间也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又骗取了天子的信任,手段不可谓不高明。”他看看刘修,突然笑了一声:“应该说,他会是将军的一个对手。不过,他着眼于中原,却忘了幽并凉三州的重要性,如果要败,他应该是败在这一点上。毕竟就算是世祖当年争天下,虽以河北为根基,却也是借助了幽州突骑的。”

    刘修心中一跳:“张角有个弟子叫张鸣,字元声,在张角八大弟子中任震使,他就是负责幽州的。这次凉州出事,就和他有关。据我所知,他已经离开了凉州,很有可能会返回幽州。”

    阎忠吃了一惊,愣了一下:“原来凉州和太平道的关系这么深?居然还来了一个震使。”

    刘修笑笑,没说话。张鸣和蓝兰他们的事情目前只有他最清楚,阎忠他们只知道太平道有人在凉州生事,却不知来的是震使张鸣,甚至边章也不甚了了,至于李文侯和北宫伯玉那几个羌人,就更不清楚了。边章对刘修说过,这件事都是由王国牵头的,所有的事情,只有王国最清楚,可是现在王国生死不明,也没地儿问去。就是他,也是从蓝兰等人身上猜出来的。

    刘修把他和张鸣相交、后来又交恶的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阎忠沉吟片刻,建议道:“张角在明,将军在暗,将军可以未雨绸缪,派人赶到幽州通知左将军公孙瓒和你师兄卢君,让他们小心提防,不要给张鸣可趁之机。”

    刘修点头应是,不敢怠慢,连忙写了亲笔信,让人立即送信幽州。

    ……

    袁术大摇大摆的走进了袁绍的大帐,四处看了看,也不等袁绍说话,自顾自的坐了下来,取过袁绍面前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赞道:“好酒,这是并州的杏花村吧?”

    袁绍的嘴角一挑,冲着何颙等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选退下,然后慢条斯理的收起案上的公文,平静的说道:“从凉州回来了?好快啊,你们这平叛的速度可让人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