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幕指尖雪白的苏绸折扇打开又阖上,阖上又打开,良久意味深长道“小十三又吃了闭门羹?”

    苏仟点头“家主是说东宫那边么?啊,可不是。出了暖阁的事后,这俩人闹别扭。小十三天天递折子请谒,殿下天天打回去。来来往往半月了,宫人都当看戏,他俩却都没厌似的。”

    “赵熙行好脾气。”钱幕轻笑,分不清是嘲讽还是赞誉,折扇打开如满月,掩了半张面容,“……却到底是年轻啊,考验女人的耐心?呵,那是走悬崖,一不小心能摔个尸骨无存。”

    苏仟觉得此话很是深奥,挠头“可瞧小十三的劲头不弱,估计下个月还得继续拗。”

    “女人现在有多犟,彼时回头就得有多难。”钱幕折扇一敲,翡翠般的眸微微眯起,“赵熙行也是个犟的,自己把自己往悬崖下送呢。等他摔了,我再露个脸,雪中送炭不比锦上添花强?”

    “家主真是……”苏仟弯下腰,很是佩服,绞尽脑汁择了个合适的词,“足智多谋!”

    钱幕眸底涟漪荡开,如一潭秋水碧,深不见底“不敢称足智多谋,不过是年纪大了,见的事儿多了。又岂是赵熙行那个雏儿能比的?”

    后半句带了属于男人的傲气。

    苏仟慌忙看了眼门窗“家主慎言!这是盛京,人家地盘!您称当朝皇太子为雏儿,小心又横生风波!”

    “廿五了还没碰过女人,不是雏儿是什么……哦,不对,是老雏儿。”钱幕艳冶无边的一笑,两分正经,三分调笑。

    那是种炉火纯青的,令女人无法招架的摄心。

    苏仟砸吧着这句话,一时品不出什么味儿,听着是对的,但总有点可怜那东宫,想来想去,决定掏出一封信,转了话题。

    “忘了禀告家主,今儿早先南夫人送来了信。”

    折扇一点眉心,钱幕兴致寡然的摆摆手“南乡的信要么问我诸事安,要么请我多珍重,无趣。你帮我拆开瞧吧,若是以上,随便回些。”

    苏仟没有意外。反正不是第一次了,遂一边磨墨一边思量“再月余家主就回江南了,可要为南夫人带些礼物?”

    钱幕这才起了些精神,眼睛往院落里一瞥“喏,就折一枝石榴花吧。选打朵儿的,路上用清水玉瓶供着,回江南正好。”

    苏仟拟书的笔尖一滞“盛京富贵,家主折枝花是不是太草率,怕误了南夫人心意。”

    午后的日光晒得钱幕发懒,他抚额一叹“女人啊,你越是送大街上能见的东西,她越不开心。越是旁人有的,她越不愿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