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庆之轻笑着颔首致礼,随即振袖大踏步走向矮几,掀起衣摆悠然坐下,道:“桓之今日辛苦了,我看你这眉心深壑都快能夹死苍蝇了。”

    赵桓赋瞥了他一眼,不由叹道:“少来打趣我了,说说你今日来此的目的吧。”

    沈庆之瘪了瘪嘴,啧啧有声:“啧啧!瞧瞧!这么心急作甚?不就是一个小小的监军么?你堂堂战神将军还会怕他不成?”

    此言一出,赵桓赋便有些着恼,冷冷地觑着他:“他可不是以往那些不中用的蠢货!杀了他固然爽快一时,却也着实是给我惹来不少麻烦!”

    “噗嗤!”沈庆之窃笑不已,一脸兴味地睨着他,“早知现在,你当初又何必逞一时之快,现如今倒跟我抱怨起来了!”

    赵桓赋猛地一瞥,周围的空气顿时便降低了温度,沈庆之脸上的笑容一滞,用力吞咽了一下,方道:“好了!不打趣你了!我今日来此可不是与你说笑的!”

    见赵桓赋的脸色又僵了一分,沈庆之忙拱手讨饶:“好了!我说便是!急什么嘛!”说着,他还轻咳了几声,左右顾看,故作神秘地抻着脖子压低了嗓音,“诶!你妹妹阿瑶前几日来找过我呢,向我讨要了两个懂功夫的丫鬟,你知道为什么吗?”

    一听到阿瑶的名字,赵桓赋原本僵着的脸瞬间软化,急切地问道:“怎么了?她不是不认得你么?”

    “啧!”沈庆之“啪”地一声打开不知何时何处掏出来的折扇摇了摇,“她的确不认得我,可是也不知她到底是打哪儿听来的消息,知道我能联系到你,便向我讨了两个丫鬟,说是要用来保护她的,还问你什么时候去接她呢,说是给你准备好了一个漂亮媳妇,让你前去认领。”

    “胡闹!”

    “砰”的一声,长案上摞得老高的公文被赵桓赋一掌给震得哗啦啦掉一地,他连看都不看一眼,愠怒地低喝:“都自身难保了,还成天想些没用的!成何体统!”

    他顿了一下,随即又道:“阿瑶现在还好吗?”

    闻言,沈庆之剑眉微蹙,神情担忧:“目前来看,还算安全,只是不知能保得了几时。我安排了暗卫营中功夫最好的两个丫鬟给她,倒是无碍。只是……”

    赵桓赋抬眸睨着他:“只是什么?”

    沈庆之微微一叹:“只是那二人在韵惠郡主那学了满身傲气,蕴娘恐怕一时难以驾驭,且她如今重伤在身,还难以下榻,若是让这二人伺候,反惹她不喜,恐届时会惹出事端。”

    赵桓赋幽冷的眸子微微闪神,一抹担忧稍纵即逝,他故作镇定地问道:“江诗蕴?她的伤还没好?”

    “可不嘛!”一说起这事儿,沈庆之就格外在意,根本就没注意到赵桓之的异样,义愤填膺道,“你也知道,那日她受了那么重的伤,她一个没有武功的小丫头,哪是那起子无耻之徒的对手?那日咱们赶到的时候,她就浑身是伤,被我带回府中后,足足昏睡了两三日方醒,落下一身的疤,而后又屡次三番扯动伤口崩开了,如今还缠绵病榻无法起身呢。”

    听着沈庆之絮絮叨叨地说着,赵桓赋的脸色更黑了几分,沈庆之却犹自不知,说着说着,又说起李简来:“对了!前几日我让林符生传给你的消息收到没有?就那个你麾下军师,如今任副都指挥使的那个,以前听你说他足智多谋、文武双全,值得你重用,现在你可得长些心眼,人家都背着你攀附那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