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越听越迷糊,这事儿怎么又扯到李掌柜的女儿身上了?不是正说着娘子彻夜未眠的事儿么?见这几个不知轻重的还在吵闹,她也懒得理会,蜷着手轻轻敲击着门扉:“娘子?您醒着吗?奴婢是茯苓,受大娘子嘱托来给您送早点来了!”

    伏在案上小寐片刻的江诗蕴听到门外出来的呼喊,缓缓抬起头来,睡眼惺忪地看着房门的方向,镂空的门上糊着透白的油纸,隐约倒映出茯苓窈窕的身段。江诗蕴迷蒙地叹了一口气,嗓音略有些沙哑:“不用了,我不饿,劳烦茯苓姐姐给我送些热水来吧!我想沐浴更衣。”

    “是!娘子且先候着,奴婢这就给您送来热水和盥洗用具!”茯苓屈身作万福,扭头就见那几个丫鬟还在争论不休的,便压低了嗓音厉声呵斥:“瞎囔囔什么?还不快干活去!仔细总管知道了责罚下来!到时候就让你们吃不完兜着走!”

    丫鬟们顿时都战战兢兢地垂下头,不敢再胡说什么了,在茯苓的呵斥下互推着四散开来,各自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茯苓蹙着秀眉无奈地摇头叹息:“这些个丫头!成天里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主子的事儿也是她们能妄议的么?若非碰到的是我,一准儿让总管给撵出府去不可!哼!”说着,她垂头看了一眼手中托盘上散发着诱人香味的早点,挑了挑眉,再次无奈地摇摇头。

    江诗蕴匆匆洗了个澡,换上清爽干净的春衣,总算恢复了一点精神。昨晚忙了一个通宵,可把她给累坏了!若是从前,熬熬夜什么的也是常有的事儿,再怎么累也不至于这么犯困,可是这些时日以来,她在这异界都已经渐渐习惯了古人的作息时间,乍然间又熬了一个通宵,却一直犯困。

    她瞥了一眼书案上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账本,和自己统计出来的简易报表,欣慰地笑了。

    关于报表的事儿,原本她还想找个机会好好跟沈庆之说说,谁知他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每次去找他都那么不凑巧!倒是现在被她给捡着个机会,借此推出现代的财务统计学,定然能让沈庆之为之惊叹的!

    不过现在她已经没时间详细解释了,只能以书信方式给他流言,简单说明一下表格的用处,便装入信封,一会儿就交到阿峰手里去。对了!阿峰不是赵桓赋的侍卫么?为何此时会被留在风满楼?

    想到昨晚她向阿峰提问时,那榆木疙瘩竟然张口就是“不知道”三个字,可把她给气得够呛!也不知道赵桓赋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思才把阿峰留下来作为他们之间的信使!不过,当江诗蕴收拾利落了,把信交到阿峰手中,话都还没交代完就不见阿峰身影,江诗蕴总算是明白了阿峰被留下的原因!这丫的动作也太快了!简直就跟变戏法似得,转瞬就变没了!

    江诗蕴不由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转身入了房,也没等身后缀着的丫鬟们反应过来,吱呀一声就关上门,随后,房内便传来江诗蕴那清浅的鼾声。

    一觉醒来,江诗蕴顿觉清爽了许多,精神恢复了过来,便想着去找江云芳和王仁,却没想到竟然扑了个空!江云芳和王仁早就已经出门去药铺抓药了!

    按理说江云芳是不可能独独撇下她一人走的!一准儿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如此!

    江诗蕴深蹙娥眉,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蓦然道:“莫不是家里出事了吧?但愿我的预测不要太准!”

    一想到昨天的事儿有可能引发的一系列后遗症,江诗蕴不由地打了个激灵,再也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来,却眼前一黑,竟有些昏厥的征兆!她慌忙扶住身旁的床柱,食指点着太阳穴揉了揉,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神色却越发凝重。

    “莫不是王家……糟了!我得赶紧找到大姐和王仁才行!”江诗蕴的脸色忽而变白,忽而又黑沉沉的,原本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血色的樱唇抿地死紧,渐渐有些发白。

    她快速收拾了行装,向总管辞行后便直接赶往昨天王仁去过的药铺。为了赶上大姐他们,江诗蕴一路上都是小跑着的,好在这个时代的农女都是天足,只有规矩重的世家姑娘和一些爱慕虚荣想要借女儿攀龙附凤的人家才会绑小脚,所以看到江诗蕴这样光天化日在大街上疾走的姑娘,大多数人还是保持淡定地目不斜视。

    江诗蕴赶到药铺的时候,正巧碰到刚刚抓好药出门的江云芳等人,她气喘吁吁地叉着腰走上前去,神态略有些焦急:“大姐!是不是家里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