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青沐浴回来,若弗已经躺在被窝里了,而且用被子把脑袋盖得严严实实的。

    宁长青吹熄了灯,也上床歇觉,忽听得若弗翻身,便随口问了句:“你还没睡着?”

    “我睡不着,”若弗声音里有一丝缱绻的慵懒。

    “恰好我有话要问你,你近来怎的了?又是为我做点心又是捶背,今儿长春向你赔不是,我看你犹豫得很,却仍原谅了她,这一点儿也不像你。”

    若弗掀开被子,从被窝里探出小脑袋,喘了几口气才道:“你不是常说我大小姐脾气吗?那我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了不好么?”

    不好也说不上,宁长青只是不习惯,他转过身子面对她,“还是你原先的样子好。”

    “可牛春兰就是这样的,体贴丈夫、侍奉长辈、同我说话也温声细语的,宁长青,你不就喜欢这样的么?”若弗无意间伸手抓住了褥子,紧抓着,像是个等待宣判的犯人。

    屋里静悄悄的,静得发空,渐渐的,不安像藤蔓一样攀上她心头。

    又是这样么,又是一提起牛春兰便不说话了么?

    “是不是我做得不好?”若弗出声,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这些软话大小姐周若弗是从不说的,可是想要讨宁长青欢心的周若弗却想问。

    宁长青突然清醒了似的,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细细回想了下,确定自己没听错,于是道:“不是,而是你压根不必这么做,各人有各人的品性,学也学不来,况且你是周若弗,为何要成为牛春兰呢?”

    若弗腹诽,还不是为了讨你的欢心?还不是因为心悦你想对你好,还不是怕你往后想起我时只觉着我是个一无是处的大小姐么?

    可这话若弗不好意思说出口。

    “宁长青,太难了,”若弗感叹。

    “什么太难了?”

    若弗想说要讨好一个人,要得到一个人的喜欢太难了,可她说不出口,便道:“做一个温柔体贴的姑娘太难了。”

    “既如此,为何还故作温柔?你做周若弗便很好?若是有一日,旁人说你不够贤惠,不够体贴,那你便给他两拳,贞静贤惠,那还是周若弗么?”宁长青说着。

    若弗眸光一亮,原来宁长青虽然嘴上嫌弃她,其实心里并不嫌弃他的大小姐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