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汾是早饭做好之后才起来的,他在自己府上时从来不必遵守请安的规矩,是而他想睡到什么时候起便睡到什么时候起。不仅如此,他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贵公子,连帕子也不会拧,所以若弗长红不得不像奴婢一般伺候他净面。

    不过他对吃食却是不挑,只是吃饭时管不住嘴,不住问若弗,“妹妹,这儿的米怎是白的?”

    宁大娘心叹真是个傻子,米不是白色还能是哪个色?

    宁大娘这辈子只见过白米,然而秦汾这辈子只吃过碧梗米,白米饭在他府上都是下人吃的,以至于他吃来还觉新奇。

    “米就是这样的,有绿的有黑的,有黄的,也有白的,只是你没见过罢了,”若弗解释着,又去夹香肠。

    “妹妹,”秦汾阳伸手攥住若弗的手腕子,疑惑地望着她,“妹妹,你不是不喜欢吃荤菜么?我记得你只喜欢吃花荤,红烧豆腐,酱香肉沫菊花茄……”

    “我如今也爱吃荤啦,”若弗抖了抖手腕子。

    秦汾立即松了手,讨好若弗似的笑,“妹妹快住手,我来给你夹!”说着,便伸出筷子夹了块香肠到若弗碗里,还眯着眼看向若弗,仿佛一定要看若弗吃下去才好。

    宁大娘和长红只顾埋头扒饭,在她们眼里,傻子做什么都不稀奇,譬如村东头有个傻子,见人就打招呼,还上去拖着人家腿不肯走,相比于那个,这个已经算好的了。

    然而宁长青,一口气从昨儿晚上憋到现在,都快憋出内伤了,见这场面,心中醋意更甚,偏他假作不在意,面色无波无澜,他总想着一个大老爷们儿不能同个傻子计较。

    其实他心里真正计较的,不仅是秦汾缠着若弗,更是他对若弗的了解和关怀,比他深得多,而且,这位虽然是个傻子,可也是京城里的贵家公子,他能给若弗的是碧梗米饭和那些他连菜名儿都没听过的山珍海味,而可他呢?他什么也给不了。

    一顿饭在秦汾叽里呱啦的询问中结束了。

    因着过三四日便要办酒席,一用罢饭一家子便自去忙了,若弗本要搭把手,可秦汾缠着干不了活儿,宁大娘索性让若弗专心照顾他一个。

    宁长青看不惯他们两个黏在一起,想接替若弗看顾秦汾,可他有自己的活儿要做,只得眼睁睁看着若弗被秦汾拖去屋外玩儿。

    “玉安,外头风大,你做什么非要去田里?”若弗用头巾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

    秦汾像个小孩子一样,拉着若弗的手,拽着她逆风而行,兴奋道:“妹妹,我在田里看见花儿了,我领你去摘。”

    若弗无奈,由他拉着走。

    秦汾又回过头,见若弗用头巾将自己的脑袋紧裹着,他诧异道:“妹妹,你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