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了声道:“这位大小姐,我看你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想走明日便可以走,我会让刘老三派牛车来接你,可那两位婶子我不会赶出去,她们才是我们上阳村的人,而你不过是个路过的客人,我凭什么为你这个过路人赶走我们村里人?”

    “你……你……”若弗气得咬牙,说不出话。她胸口剧烈起伏,不错眼地盯着他,若是眼神能杀人,她早把他杀了八百遍。

    宁长青最看不惯她的大小姐脾气,便又道:“你说你不喜欢我们村里人,你当她们又待见你么?”

    此言诛心,若弗心头一震,眼神瞬间暗淡了,像落雨前阴沉的天空,而她的眼睛也确实要落雨了。

    他说得不错,她只是个客人,是外人,该走的是她,不受待见的是她!

    她想起自己幼时玩伴,从未有一个同她玩耍超过一个月,甚至她把最珍惜的,自己用五彩绳编的蚂蚱送给她们,她们也不要,还把她的蚂蚱丢在地上,叉着腰说:“周若弗,别来缠着我们了,我们不喜欢同你玩儿。”

    原来她这么讨人厌么?

    她忽的就红了眼眶,她要走,现在就走,不坐牛车,她一个人也能走!

    宁长青见她眼中似蒙了一层雾,忽而不知所措了,在她举步要走时忙提醒道:“这儿去镇上,走到天黑也到不了,且我们村三面环山,夜里山上还有狼,若不想被狼叼走,便老老实实明日坐牛车去,对了,这野鸡你拿去灶房,让长红给你做毽子玩儿吧,”宁长青说着,把手上半死不活的野鸡递给她。

    宁长青是怕她气得太过,一走了之,便给她找点儿事做。

    若弗却误会了他的意思,这不就是赤裸裸地威胁么?若是她不把鸡拿去灶房,他明儿就不给她叫牛车!

    昨儿夜里看他好心送自己去茅房还当他是个好人,所以今日自己才牺牲名节帮他的忙,果然天一亮便暴露本性了吧,原来他就是这么个德行!

    若弗从他手中夺过鸡,对他的脸重重哼了声,手里的野鸡扑腾了一扑腾,若弗唬得双手一抖,险些把鸡扔了,最后还是咬咬牙抓着它两个爪子,离得身子远远的,继续往灶房走……

    当日宁长青便去村口请了刘老三,给他七个大钱让他明日一早来宁家接人,将人直送去县衙。

    夜里,若弗还是睡在宁长青床上,宁长青仍趴在他的小木案上。

    夜色昏沉,屋里只有一盏油灯,只照得见拳头大的一点亮。

    已经半夜了,若弗翻来覆去睡不着,宁长青也睡不着,黑暗中渐渐响起窣窣的有节奏的声响,是宁长青在削箭杆。

    见宁长青睡不着,若弗想着明日便要走了,还是原谅他吧,便主动说起了话,“诶,宁长青,你是叫这个名儿吧,我姓周字若弗,我爹是兵部侍郎,你往后若遇见什么难处,便上京城来周府寻我,只需自报姓名,我会记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