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时,宁长青扶着梯子,让若弗先上去,之后他才提着半袋子红薯和几块生姜跟上去,一齐出了番薯洞。

    当日的晚饭便是红薯。

    宁大娘难得的杀了只母鸡,宁家养了三只鸡,以往除了过年时杀一只,其余的送去集市上卖的,今儿之所以杀鸡,是那只鸡蔫蔫的不吃食,想是要死了,不得不杀。

    若弗在边上蹲着看,宁大娘很利落,拎着一只绑住双腿的母鸡的头,不顾它的挣扎大叫,对着脖颈便是一刀,而后把血都放在一个搪瓷碗里,还告诉若弗,“这血旺子也能吃哩!”

    若弗看着那面上起了一层白沫的鸡血,强忍吐意跑进了灶房。

    灶下长红在烧火,锅里热着一大锅水,热水是次要的,主要是烤红薯。

    若弗看长红脚边放着几个洗净的胖红薯,便拿起一个要丢进灶炉下。

    长红忙伸手拦住她,“嫂子,火还旺着呢,不能放,待会儿要烧成炭了,得这火灭了,再把红薯放进去,用火星子捂着,没一会儿就熟啦!”

    烤红薯还有这么多讲究?

    若弗觉着有趣,便坐在边上等着火灭,而后学着长红的样子,把红薯埋进那还闪着火星子的灶里,一下埋了八个。

    冬日里,天儿暗得早,今日尤甚,北风呼啸着几乎要把屋顶上的瓦楞子掀起来,长红不由感叹:“今儿夜里恐怕要下雪咯!”

    这时宁大娘拎着一只刨好的,五脏六腑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母鸡走了进来,这就要摆几根棍子在破搪瓷盆上架着烟熏。

    宁大娘是预备把这鸡烟熏了留到过年那一日吃,宁长青却拦住她,“娘,这个今儿就吃了吧。”

    “这些日子咱家天天吃肉还没吃腻你啊!鸡得留着过年。”

    “过年再杀一只就是了。”

    “是啊,娘今年嫂子来咱家之后,咱家赚了好些银子,不必再省着吃啦!”长红也说。

    “你懂什么?你往后嫁人不要嫁妆呀,长青娶媳妇儿不要再盖一栋瓦房呀?家里人有个什么病啊灾啊的,不要花银子啊!”

    宁大娘是个省惯了的,长青上山猎的那点儿好东西大多卖给了张麻子,有了银子却不肯往菜里多放一滴油。每顿还是三个菜,虽说宁长青常猎兔子回来,有时会开个荤,比村里其他人家好上许多,可这荤开得不上不下的,青菜野菜就一点儿肉沫,很少放开了吃一顿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