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人从旧宣纸上剪下的水墨影子,如今陡然着了色。

    那个总在回廊尽头垂首敛裙的少女,

    何时成了踏着金铃碎响的春风?

    他记得李清然从前笑起来时,眼尾总悬着将坠未坠的月光,像是初春薄冰下瑟缩的游鱼。

    在青玄道人面前捧茶时赔着笑,被长老训斥时垂着头不知所措,连寻他问剑时都带着三分小心翼翼的讨好……可此刻站在剑阁老祖身边浅笑的女孩,眉梢染着揉碎的晚霞,连睫羽都浸在蜜色的光晕里。

    月白的裙角下露出缀着银铃的藕荷绣鞋,莲步轻易便是叮叮当当的欢脱;那截雪白的皓腕,从前总藏在褪色布衣袖中的苍白,此刻缠着金丝嵌宝铃铛,随着她擦拭黑鳞剑鞘的动作,晃出细碎的、让人心口发紧的流光。

    手腕和脚腕上的红绳铃寓意着期待爱情。

    她竟也会戴上这些?

    为的又是吸引谁的注意?

    他的目光下意识落在陈怀安身上,那是剑阁老祖,不太可能……

    但这位剑阁老祖也是驻颜有术,那英俊威严的模样让他觉得自己青云宗最俊逸的称号就是笑话。除此之外剑阁的徐岸、段锋,一眼过去也都一表人才。

    陆长天越想脑子越乱。

    旁边还传来几个师弟困惑的声音。

    萧一枫连连摇头:“这李清然看起来在剑阁过得很不错啊?不是说剑阁很寒酸吗?”

    “呵,不过是爱打扮了而已,不学好!”云子墨捏着剑柄的手攥紧,语气中泛着酸味儿。

    张寒啸揉了揉眼睛,有些难以置信:“感觉她越来越漂亮了…好像、好像比沐白霜师妹还要漂亮很多啊……”

    “都把嘴闭上!”陆长天眼神一凝,转过身来,“议论来议论去,成何体统?她已经不是青云宗更不是我们赤霄峰的人,她是剑阁的弟子!张寒啸,你居然还拿她和小师妹比较刻意贬低小师妹,小师妹听到这话该有多难过?”

    “师兄教训的是。”张寒啸缩了缩鼻子,讪讪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