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文舒没拒绝,接过来穿上了。

    季远汀的衣服平均比陶文舒的大两号,大衣套在羽绒服外面居然意外地合身——就是有点不伦不类。

    季远汀去查看了王玉芬的吊水,用湿纸巾给她擦了脸和手,轻轻掖好被子。回来时陶文舒已经把提拉米苏吃完,正用小勺一点一点刮底盘的蛋糕渣,堆积在勺尖,慢慢送进嘴里,末了细心地盖上盖子。

    季远汀朝他伸手,说:“我去扔垃圾。你接点水漱漱口,嘴里不舒服的话我到外面买牙膏——漱口水用的习惯吗?”

    陶文舒没把提拉米苏盒子给他,而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想把盒子带回去。顺顺最近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到处收集装蛋糕或糖的小盒子。别往外面跑了,这么晚了,随便漱漱口洗洗脸就行。”

    由于王玉芬时刻要有人看着,两人便轮流到卫生间洗漱。

    季远汀喝过了咖啡,整个人精神抖擞,陶文舒则是困困的,小猫一样打着哈欠,眼角泛出点泪水。

    季远汀的心尖像是被猫尾巴扫了一下,生出一股难耐的躁动。他拼命压抑下异样,道:“你说你来这干嘛,还不如家里沙发躺着舒服。”

    陶文舒眼皮睁开一条缝,将大衣裹紧,下半张脸埋在竖起的衣领里,靠在硬沙发背上,后脑勺抵着墙,小声说:“季哥,后半夜叫我。”

    没等季远汀回答,病房的门先被敲响了。江鸣笳侧身进来,看看睡熟的两个病人,又轻手轻脚到陶文舒和季远汀旁边,笑着问:“我休息室里有单人床,陶哥要不去睡会儿?等下半夜再换季哥。”

    当医生的基本都有洁癖,一般不会让别人轻易睡自己的床这种贴身的地方。更何况还是两个才认识不到一小时的同事的老同学,季远汀不认为他好心到这种程度,多半是另有所图。

    “这多不好,江医生您也要休息……”季远汀道。

    陶文舒也把脸从衣领中露出来,摆摆手说:“不用了江医生,我们在这儿坐一会儿,聊聊天,也能避免打瞌睡。”

    见状,江鸣笳没再坚持,冲他们点点头,回办公室值班。

    陶文舒重新把脸放回衣领,两手农民揣,暖暖呼呼地闭上眼睛。

    季远汀稍微偏过头便能看着陶文舒。

    他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开始了彼此心照不宣的疏离。

    是分手时,还是陶文舒结婚时?或者是季一飞的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