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见过西荒里有许许多多人耽于风月,说些情话,许那讨情人欢心的诺言,但他并不会对眼前的人许诺,甚至哪怕只是一种祝福,比如祝他早日与亲人团聚之类的,即便只是哄哄人少年也不说,他想要独占的心思是如此显眼,他也是西荒恶人中的一员。

    遂把话题引到自己喜欢的事情上:“你可以叫我翙鸣。”

    “翙鸣?如何写,你可识字。”

    “略识几个”,语毕,十分自然的拉着慕凌的手,在他手上写自己的名字。

    陌生的触感在自己掌心划动,一笔一划凝聚成名字,慕凌略有些不自在,但又想到对方还是个小孩,便暂时忽视那点不适,笑道:“岁羽翙,凤凰于飞,翙翙其羽的翙,口鸟鸣,呦呦鹿鸣的鸣么?”

    虽然略识几个字的说辞只是谦辞,但翙鸣确实不通诗文,他不大懂慕凌的意思,但大致知道是好话,遂深沉的点了点头,“对,是这样的。”

    “那你叫什么名字?”

    翙鸣目光灼灼盯着他,期待的问,慕凌一顿道:“慕凌”。

    也如少年那般在他手心一笔一划写下这两个字。

    这一挠一挠的,仿佛挠他心窝里了。

    “可有什么缘法?”

    翙鸣今日难得多话,慕凌欲要摇头复又点头,“家父不曾告知有何深意,但我忖度约摸也是一些追慕凌云壮志之类的鸿志。”

    虽然父亲从无让他追求仕途之意,反而将他养得随心所欲。

    又走了些路,行进崎岖小道,几次拐弯路过长满了青苔的幽深小径,在皎洁明亮的月光之下,慕凌看见了一圈竹篱围着的不大的简陋小屋。翙鸣熟练推开竹子编的门,慕凌跟着他走了进去,迎接他的是满院目不暇接的繁花异草,在莹莹月照下如误入仙境,慕凌恍惚看见了分别数月的爹爹,鼻子一酸,就要大步朝月华流淌中如仙而立的人影奔去,突然让人抓住了手,“屏息静气”,慕凌不甚明晰便下意识跟着照做了,清明过来再看方才沈琰玉所站着的地方,哪里还有人影?不过是院中高木的影子,再过去些便有一如鸡圈大小的木屋,慕凌登时意识到不简单。

    这时翙鸣往他手里塞来一粒白色丸子,嘱咐他:“吃了它”。

    慕凌自然不敢没有一点防备之心,虽然手已经捏住了药丸,却面露不解。

    “这些花草树木都是婆婆栽种的,不是寻常花草树木,产生幻觉只是对外最低的防御,吃了药丸以后就不会受其影响。”

    听了少年的解释,慕凌毫不犹豫吞咽了白丸。这些花草确实是古怪,再者少年费心将自己救出来,要害他也实在没有必要这样曲折,如今的他并没有值得别人图谋的地方,若是要害命,就不会多此一举将他带回来了,少年原就好意,倘若自己在磨磨唧唧的,表示出不信任岂不是伤人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