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包票是打了,只是到了章寂面前,把来意了,章寂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半天不吭声。她心里有些毛毛的。疑心是什么时候错了话,惹他不高兴了,便心翼翼地道“祖父放心。府里有我呢,这些天我不是做得挺好的吗正好现在家里没什么人情往来方面的事,四婶的病情又快好了,想必还料理得过来”

    章寂叹了口气,只问她“你母亲回娘家住些日子,来也没什么,只是如今外头传得沸沸扬扬的,你就不怕有人她心虚逃走了”

    明鸾嗤笑道“就算母亲留在京城,那些人也一样会怪话,我管得过来吗况且陈家对章家有恩。既然家里安顿下来了,让母亲去瞧瞧父母,安慰一下老人,也是应该的。不但母亲要回去,我还觉得,咱们家该重重地备上一份谢礼随行呢。虽然自家人之间不必讲客套。陈家也不稀罕那点子东西,但毕竟是心意,也是一种态度,表示咱们家是知恩图报的,心里记着陈家的好呢陈家一族的人受了几年委屈,得了咱们的心意,也会好过些,以后亲戚之间就更亲近了。”

    章寂哑然,沉默了半晌才道“我竟不如你个孩子想得周到。确实至今咱们家还不曾正经报答过陈家什么。你五舅是个有骨气的,非要自个儿去谋官,咱们不过就是私下托人打了个招呼,但若不是你五舅资历人品政绩都无可挑剔,也得不到那样的好职位。陈家在京城开的商行,俱是他们自个儿的事,我们家也不过是帮着在官府那里打点一二。与陈家对章家的恩典相比,这些事根不算什么,别外人看来不象话,便是我们自己心里,也要过意不去的。”

    他想了想,便拿定了主意,叫了人去传老张过来。等候期间,他把屋里的下人都赶出去了,才问明鸾“你是不是一直盼着你娘这一去就不必再回来了”

    明鸾一惊,顾不上猜他是怎么知道的,却只含糊地道“母亲在京城过的是什么日子没一天清静的。与其叫她继续受流言之苦,倒不如让她回吉安去。至少,陈家上下都是真心待她的。”

    章寂有些不是滋味“你就不怕这事儿会影响你的婚事皇上虽有话在先,到底不曾下明旨。你父母虽和离了,但只要你娘一直在咱们家,外头的流言传得再厉害,也没人正经当一回事,可若你娘回了娘家,这和离之就落实了,岂不是越发助长了流言之势”

    明鸾却道“什么流言不流言的母亲与父亲和离,这是事实,我也不怕叫人知道。她行得正坐得正的,并没有错,我更没有错。既没有错,又何必怕人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也拦不住人家什么,只要做好自己就够了。至于婚事,朱翰之是知道内情的,也清楚我的为人,当初要娶我的时候,我就跟他明了的。他不在意这些。只要有了他这话,别人什么,又与我什么相干我嫁的是他,又不是别人”

    章寂皱眉“若是皇上不许呢他虽仁厚,待他兄弟却是极好的。万一旁人都你这门婚事不好,他心疼弟弟,未必就不会改主意。”

    明鸾不以为然“我还有两年孝呢,等到两年后,谁知是什么光景”搞不好到时候皇帝都换人做了。

    章寂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你就这么有把握,两年后皇上仍旧不会改主意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只是有些不明白,明明你与皇上相熟多时,对他脾性也清楚,他待你也没有不周到之处,怎的你话的口气,就象他一定坐不稳那龙椅似的呢你是这样。你大伯父也是这样,行动间都早把另一人当成是君了”

    明鸾知道他老人家最受不得这个,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对朱翰之有信心,皇上既然心疼弟弟。自然不会惹他伤心的。只要朱翰这不改主意,就不怕有旁人嫁了她。”

    章寂面露嘲讽“这却未必。皇上金口,只要拿定了主意,他难道真能抗旨”

    明鸾撇嘴“就算他真的抗了旨,皇上难道还能砍了他的头”

    章寂再度哑然,嘴唇抿得紧紧的,也不话。

    明鸾见状便放缓了语气道“祖父。不是我们瞧了皇上,您只细想想那天那封信上的话难道还有别的法子我是清楚皇上的性情为人,但正因为清楚,才知道他不适合。他登基也有大半年了,您只瞧朝上朝下、外头民间是个什么情形,就知道了。您再细想想,燕王协理朝政时,提出的那几条休养生息、鼓励农桑的政策。还有他治军的手段,以及平日里行事的规矩,再对比皇上的”顿了顿。压低了声音“要是皇上自己愿意,燕王又厚待他,您拦在里头,算什么呢”

    章寂心里难受,但也不得不承认,燕王论执政与治军手段,以及行事为人,那是处处都把皇帝甩开八条大街,只是能力是一回事,名份又是另一回事“他大可以做个贤王。何必非要夺位只要起了这个念头,再能干也是乱臣贼子”

    明鸾撇嘴道“您在家里骂骂就算了,可别上外头骂去。当年咱们家也算是显赫,先帝爷还在呢,祖母也在,家里倒就倒了。如今咱们家虽出了几个官。却都在外头,未必就能再经得住一次风浪。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好歹想想虎哥儿鹏哥儿他们。虎哥儿是惯了的,兴许还能支撑,鹏哥儿那么弱,能吃得了几年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