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翰之低下头,将脸上剩下的疤痕全都撕了下来,抬头冲明鸾笑笑“每次见你,总是提心吊胆的,生怕叫你发现破绽,不好解释。既然你发现了,也好,以后我也自在些,只是姨祖父那边,还是瞒着的好。如今事情还未定下,若是引起他老人家怀疑,未免让大表叔难做。”

    明鸾盯着他的脸细看了好几眼,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朱翰之的真面目,只觉得他比太孙朱文至多了几分清秀,肤色倒是比先前在德庆时黑得多了,脸庞也比先前丰满,衬着修眉星目,俨然是个俊俏的少年,唯有微微翘起的嘴角增添了几分狡黠气,原眼角处还隐约露出几分阴郁,现下再看,又觉得那股子阴郁少了许多。

    明鸾细细回想,自己穿越以来,见过的美男子并不多,郭钊算是一个,但相由心生,那人瞧着似乎很帅,看得久了,却总让人觉得不太正派。朱翰之却不同。第一眼看上去,会让人感到他有些个不正经,可时间长了,却越看越觉得亲切,倒比郭钊那张帅脸要顺眼多了。

    这么一想,她的心情便好了些,对朱翰之笑道“你现在的样子比以前顺眼多了。性以后到祖父面前也别装了,要是担心他会猜到你装假。就弄点浅浅的疤痕印子出来。对他你找到了好大夫好药,伤势已经快好了,只要再休养些日子就能完全消除痕迹。你连假的圣旨都能弄出来,还怕弄不了一点证据证明自己吗”

    朱翰之看着她。有些好奇“你方才还恼我骗了你们一家,怎么如今反倒帮我瞒起姨祖父来”

    明鸾哂道“那时候我不知道这件事会对我们家产生什么坏影响。以为你当时是在利用我们,所以才生气的。现在虽然知道你确实是利用了我们,但不会害了我们家。我再恼你又有什么用祖父就算知道了真相。也不过是生闷气罢了。他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就算章家能东山再起,他也不可能重出朝堂的。大伯父投诚燕王,立了大功,二伯父也有了自己的事业。我父亲已死就算了,四叔听也在军中步步高升。儿子们都能支撑门户了,祖父他老人家自然乐得留在家里享子孙福。这么一来,他知道了实情,于大局无碍,反而让他心里难受,对身体可没什么好处。我倒宁可他一辈子也不知道呢”

    朱翰之微微一笑“他老人家其实是个明白人,即便知道了实情,也不会犯糊涂。但既然你这个好孙女一片孝心为他着想,我自然会为你办到。”顿了顿,收起笑容,“太孙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正如我先前的,只要他知趣,没人会加害于他,燕王也乐得让天下人知道自己的仁厚大度。”

    明鸾放下了心头大石,便起身“好了,你还有事要忙,我就不打搅你了。过些天你有空,就到家里来吧。为了你脸上这个疤,你一直不来看我祖父,他老人家都起疑心了呢。”

    朱翰之手轻轻一动,扯住了她的袖角,她怔了怔“怎么了”

    朱翰之不话,只是微笑着加大了力度,捻着她的袖角,将她扯到身前“哎,那件事,你改主意了没有”

    “哪件事呀”明鸾有些不自在地挣了挣,将袖子抢了回来,“别动手动脚的,这里不是山里,你也不是孩子了。”

    “如果是在德庆山里,就能对你动手动脚”朱翰之歪歪头,“我早在半年前就不是孩子了,你也不是。”

    明鸾只觉得他这话有些怪怪的,忽然想起他七月十五那晚在西江边看河灯时的话,脸上不由得微微发热“我不知道你在什么,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才迈开两步,袖角又被扯住,她不由得跺脚“你到底要做什么”

    朱翰之双眼瞪着她,抿了抿嘴“我送你的东西可还在你该不会丢了吧”

    明鸾左手微微一动,扭开头去“我不记得你送给我什么了,北上的时候乱糟糟的,那可是在逃难呢,哪里还记得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

    朱翰之的视线转向她左袖,忽然笑了,一把抓住她的左手,另一只手却捏上那袖角,果然感觉到里头放着根又长又圆的细棍子,那大正与他当初送的竹笛一般无二。他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你真不记得了么那这是什么”

    明鸾慌忙抽回袖子,气恼地瞪着他“我是留着,那又怎样这东西,带着方便,我也是想着路上坐船无聊,有它还能解解闷,这才带上的,怎样”

    朱翰之抿嘴笑笑“明鸾丫头,你一向是个坦率的性子,要是学会象别人一样弄虚作假,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可就不讨人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