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不反抗不服输的举动倒是惹恼了秦老夫人,她意味不明道:“我劝你看清自己的身份,就算你腿好了,你不过是我们秦家的养子。说好听也是秦府二公子,可是呢,你连我们秦家最下等的小厮都不如。而霜姐儿从小锦衣玉食,细皮嫩肉的,吃不了丁点苦,自小便与京中权贵薛家订了亲,以后她嫁进薛家,可是要当主母的。”

    看着跪在地上无动于衷的秦淮景,秦老夫人话锋一转:“你一无所有,能给她什么?我劝你趁早断了这门不该有的心思。若是你肯用功读书,我秦家还是出得起这钱的。”

    闻言,跪在地上的人终于有了反应,秦淮景努了努唇,抬眸看向她,狭长的眼眸中裹挟着冷意,语气沉重地缓缓道:“秦老夫人,我一定考取功名,十里红妆,迎娶霜儿进门,不会让她受苦的。”

    “说得倒容易,做起来可难。”

    秦老夫人在心底冷笑两声,上下打量他几眼:“想要给我们秦家做上门女婿的人很多,你也不看看你几斤几两?就算你腿好,能考功名了。可你连个像样的家世都没有,无父无母,就算到了官场,没有银钱傍身,也是个被人欺负的命,说不定哪天就出事了,可别连累我秦家。”

    虽说当今世上寒门出才子的人很多,可是有哪一个可以做到位及丞相或三品以上的官,都是七八品的芝麻小官,被发配在边远的贫苦山区,那里土壤贫瘠,地势复杂,发配到那只有受苦的命,就算勤勤恳恳地劳作,十年二十年也不可能升官发财。

    秦淮景不得不承认她说的话很对,他攥紧拳头,一股无力的挫败感涌上心头。

    冷风凄凄,枯木婆娑,万籁俱静的夜晚。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痛恨自己,即便前路有再多磨难,再多痛苦,他都愿意尝试,即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秦老夫人没有错过他眼中神情的变化,一个小小竖子岂能与天抗争!她挥着袖子,冷嗤道:“来人看着他,让他一直跪着,明日一早把他给我拉进祠堂,家法处置!”

    话罢,她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远处的桂林在冷风中疯狂摇曳,发出阵阵呼啸之声,凉风吹过,冷得彻骨,身体如坠寒冰。

    秦淮景仍是跪地不行,那道单薄的背影独自立在寒风之中。

    郑婆子于心不忍地拿着块毯子盖在他的身上,“二公子,天凉了,你常跪着对腿不好,快起来吧。”

    自从郑婆子死后,刘婆子就接替了她的位置。

    她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大小姐在秦府成长,可是夫人对她的恩情这么多年来一直铭记在心。秦老夫人口口声声说是为了霜儿姐好,可还不是为了秦家的荣华富贵和自己晚年的安逸。

    这偌大的秦府,只有二公子是对小姐真心的。

    秦淮景将身上的毯子还给了她,淡淡道:“不必了,天凉了,婆婆先回去吧。”

    刘婆子没有接过毯子,她叹了口气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