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院子的火越发大,就越发热。琏官跨着大步向他走去,越走越快。地上是融融的雪水,黏黏糊糊,踢踢踏踏。离着高大男子还有两三步,她止住脚步。姑娘仰着头,恭恭敬敬地行礼:“先生什么时候来的,可瞧见大黑鼠往哪里跑了?”

    柴火灰飘飞,有的落在姑娘的脸上,一点点像黑灰的麻子。言洄走过去抬手擦她的脸,手指在脸上刮了刮,倒越擦越黑。

    姑娘还维持着笑脸的力度,只是鼻子皱着。

    来灭火的人声越来越近……琏官想起纵火是大罪,对于住在附近的人而言,他们脸生,嫌疑就最大。顾不得那么多,她只好去拽言洄的袖子,快语道:“先生我们先离开这里,被人撞见不好。”琏官不想沾官府的麻烦。

    言洄低眸瞧着她那只手,在她催促的目光下,他即刻行瞬身术离开此处。停在镇外的一处小亭子里时,天已黑透。周边既无人,也无灯。

    没有火光笼罩,被迎面的冷风砸来,琏官有点冷,牙齿都在打架:“虽说以前也冷,但被火热乎乎的烤过,才觉这雪日难熬……”正说着,她只觉头一重,满面热气扑来。她扯住那差点落地的东西,摸了摸,想是言洄将身上的长袍扔给了她。那长袍里的混着鹿檀香和他的气息,很是好闻。

    琏官鼻子痒痒,扯紧言洄的长袍包裹自己。这长袍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裹着整个人都暖呼呼的,像置身在小火炉里。想了想,她又道:“先生,您也听到那大黑老鼠说的话吧。这事都过去好几年,吕老也死了,师父就算是知道不过是平添烦恼……您说对不对?”

    琏官将自己闷在长袍里,脑袋微微动着,一双眼仿佛会发亮。男子只是轻笑,抬手弹去落在她脑袋的火灰:“我不会与你师父说。”

    亭子外夜色沉沉,琏官怕他要走,伸手拽住他袖子一角:“先生忘了说,刚刚可瞧着那大黑老鼠往哪个方向去了?大黑老鼠挺鬼灵,只是它变成老鼠,这里又不是桐山派,我实在探不出他。”

    琏官的手劲很大,言洄抽了一下,没抽出袖子,便不抽了:“他身上有我的玄火。现在他四处逃窜慌不择路,等到火灭之时,他也活不久的。”

    那打中黑老鼠的竟是玄火,琏官道原来如此:“那就不必找了。早年就听师父说先生在炼玄火之术,没想到这么快就炼成了,恭喜先生。”

    这个时候,她原要朝言洄拱手道喜的,但一想到拱手免不了要松开他,琏官选择不行礼。

    言洄却道:“你伸手来,我送你几簇。”

    长辈赐,不可辞。寻常时候,琏官收便收了。她是言洄看着长大的,也收了不少宝贝。月望峰住处里的鹿檀香便是其一,燃着就散发暖和热气,还能聚拢山间灵气助提升修为。可是现在……琏官还有别的事:“您可听到那大黑老鼠说我的身世?”

    夜色中,男子明显轻笑一声:“你在想什么?”

    神神秘秘的,不过琏官想想也是。师父这人一心修炼,不苟言笑,守规守矩,是不会随便留下骨血的。

    言洄见她还不动,便问:“这玄火,你真不要?”

    “要的要的。”玄火难得,靠她如今的修为,百年都不一定能修炼成这个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