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笙已经在那里了,正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一副下一秒就要被吓死的模样,抖得跟筛糠似的。

    愔儿看见她这副样子,很想说:娘,你戏过了。

    在蒋笙身边,搁着被搜出来的一个首饰盒、两个夜明珠、五个琉璃盏、九个翡翠镯子,和三百两闪着光的金子。

    愔儿又是一震,很想说:娘,你偷的多了。

    刘笃正坐在椅子里慢条斯理地喝茶,等着她这个砧板上的鱼肉自己撞到刀口上去。陆愔儿顺着他的意思,故作畏缩地问他:“老爷,这是怎么回事?”

    刘笃把茶盏放回桌上,极有气势地哼了一声道:“你自己去问问你娘都干了什么!”

    陆愔儿就扭了头去见母亲。

    蒋笙立刻呼天抢地哭了起来,眼泪鼻涕流了一大把,对她道:“闺女,是娘对不起你,一时迷了心,偷了府里的财物,想着将来能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千错万错,都是娘的错!”

    蒋笙又跪爬到刘笃腿边,咣咣咣给他磕了三个响头:“老爷,你要打要杀,杀我一个老婆子就好了,可千万别怪我女儿,她根本什么都不知情啊!”

    蒋笙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演技之逼真,情感之真挚,装扮上就能直接去城西的梨园班唱戏了。

    她给刘笃磕完头,又爬过来,一把抱住愔儿的腿,哭道:“闺女,等娘死后,你千万记得给娘多烧点纸钱。这辈子我是个穷人,死了死了,也总得当回富人吧!”

    陆愔儿看着自己母亲这炉火纯青的演技,很想说:娘,失去你真是梨园班的一大损失。

    母亲不拉胯,她也不能翻了船,赶紧跪在地上道:“老爷,都是我娘糊涂,干下这种蠢事来。你要打要骂冲我来好了,我是她女儿,理应替她受过。”

    到了这个地步,刘笃下一段的台词终于能毫不突兀地说出来了。他在椅子里直直地坐着,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来,对她道:“偷窃乃是大罪,更何况她还偷了这么多东西。像这种事,本丞若不严惩,府里以后岂不是乱套了?到时候他也来偷,她也来偷,我这丞相府还像个什么样子!你们两个都是我家养的奴才,卖身契签了二十年。这二十年里,生杀予夺都在我手里。今日蒋笙偷了这么多财物,我若不处置了她,难以服众。”

    他看着陆愔儿,说道:“今日叫你来,是想让你做个见证。别回头看见你娘死了,倒要死要活地不肯罢休。”

    说完这一套,他起身要去外面喊家丁过来,让他们把蒋笙拖出去乱棍打死。

    愔儿赶紧跪爬到他身前,拦住他道:“老爷,求你饶了我娘一命,只要你肯饶她,奴才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刘笃等的就是这句话,眉头一展,低头看着她:“什么事都愿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