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耿定向也点头道:“江南”不知何时再见。”

    “君子之交、淡淡如水,朋友之交,清香如荼!”望着两位好友,沈默暗叹一声,端起茶盏道:“我敬你们一杯,清香永留在心。”

    “敬你。”孙铤和耿定向也端起茶盏,三人便将nèn黄的茶汤一饮而尽,沉声道:“保重”兄弟!”

    隆庆元年十月十二,沈默在南京礼部大堂上,宣读了对此次秋闱事件的处理结果:应天乡试草去皿字号,乃经由朝廷层层审批而定,具有不可置疑的合法xing,任何胆敢违抗者,都以违抗圣命论处。但念在众监生年幼无知、且多年寒窗不易,此次以治病救人为主,故而仅逮治为首煽动者沈应元等九人,交法司论处,其余人暂不追究,以观后效。

    至于对官员的处分,南京国子监祭酒金达,因上任日短,责任不大,故而仅夺傣一年,留任。应天府尹孙丕扬处置过度,致人死亡”但能迅速平息事态,功过相抵”不予处罚。南京守备魏,国么徐鹏举,处置得当,予以嘉奖一次。其余官员亦各有发落,不再一一赘述。

    总之,结果要比预想的好得多,可谓是皆大欢喜。接着,沈默又召见了明年应试的举子,温言勉励一番,并祝他们一路平安,早日进京。

    两天后,他便先于赶考的举子,乘官船离开了金陵城,踏上了返京的路程。

    船行出老远,已经看不见金陵城送别的众官员,沈默还站在船尾,远眺着南方,目光十分的复杂。

    阿蛮穿一身俏丽的黄衫,兔绒小帽上,插着两支翠绿的羽毛,她背手站在沈默身后,陪着他一起往远处看。

    “想什么呢?”沈默当然知道背后有人”温声问道。

    “阿蛮想”这船是往北的”,”阿蛮有些伤感道:“离家乡就越来越远了。”

    “是啊,离家乡就越来越远了。”沈默喃喃的重复着她的话,潮湿的江风吹在脸上,心里也变得湿漉漉的,那乡愁浓得化不开,厚的打不散,让他久久无法自拔……

    “就算回不去,为什么不让沈爷爷来南京呢。”,阿蛮不解的声音响起:“阿蛮看得出,他很想念叔叔的。”

    “……”阿蛮不谙世事的话语,让沈默身子不禁一僵”良久才哑声道:“你不懂啊”,”他们父子间的矛盾,自从沈默授意若菡关闭家里的产业,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亲戚见鬼去后,便不可避免的产生了,父亲认为他官儿做大了,就光顾着自己的体面了,完全不顾他这个当爹的,在父老乡亲那里的面子。沈默尽管写了长信解释,但有些东西,不是解释解释”就能冰释的……这次来南京,沈默当然给家里的几位备了礼物”也让去送礼的胡勇带了话,请父亲和姨娘携弟弟来金陵一聚。

    然而沈贺仍在生气中,竟对胡勇说,哪有老子去看儿子的道理”要聚就让他回家聚!

    沈默无可奈何”在南京一个月,也没有见到日夜想念的父亲”只能带着无尽的遗憾,踏上了返京之路。

    时至现在,他仍想不通,当年那通情达理、一切以儿子为念的父亲哪里去了?

    其实以沈默的智商,又怎会想不明白?如今的沈贺,已经并不是当初那个中馈乏人的落魄秀才了,他现在是绍兴城里人人敬仰的沈老爷……是的”沈老爷,这个头衔,已经从沈京父亲那里”转移到沈贺的身上了……如今绍兴城只有一个,沈老爷”那就是沈阁老的父亲,沈贺沈老太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