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两家说定婚事之时,尉迟顺知道未来女婿宇文温是个富贵郎君,飞鹰走狗当然娴熟可是从未领军打过仗,结果转年女儿嫁进门后,这女婿的表现让人捉摸不透。

    凭一己之力做买卖养了将近五千兵,光凭这点就让人刮目相看,不光军饷足还顿顿有肉,为了让士兵吃上肉甚至开了养猪场,尉迟顺觉得女婿的思路和别人迥然不同。

    巴州临江有水利之便亦有水患,女婿上任后就大兴水利开垦荒地,劳力不够就抓俘虏,硬是在一年时间内打开局面,尉迟顺从女儿来信中知道今年西阳郡的农田数量还要翻番,他在三台河北也确实看见了已经耕种的大片生田。

    军务娴熟,民务也不落下风,尉迟顺对女婿的实际能力越来越看不透,策马经过三台河上的石桥,看着三台河两岸已完工的河堤,又看看两岸那绵延不断的农田,还有田中那一排排整齐的青苗,尉迟顺有些出神。

    “郡公请看,东面远处冒烟的地方,就是巴州军器监的冶铁作坊。”陪同的黄州总管府长史介绍到,尉迟顺看向东面,却见远处的三台河南岸边确有浓烟冒起。

    “把冶铁作坊放在河边,莫非是用水排?”一旁的崔达拏问道,他出身博陵崔氏,世家子弟的见识自然比常人要广,炼铁炉用水排鼓风,北地也时有见到。

    “天使好见识,正是用水排鼓风,不光如此,建在水边也是为了利用水运,一来方便运输木炭,二来也是方便运输铁砂。”

    “铁砂?这铁砂从何而来?”崔达拏有些意外,他大概知道炼铁需要铁矿石,可这都是砸碎的铁矿石还不至于弄成铁砂。

    “这铁砂是从河沙里选取的。”尉迟顺答道,这事情他问过女婿,女婿也如实回答。

    “河沙选取...莫非是用磁石么?”崔达拏的见识确实广,“聚沙成塔,是何人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正是巴州的宇文使君了。”黄州总管府长史笑道。

    “郡公可真是有个好女婿啊。”崔达拏赞道,小小的恭维了一下尉迟顺,这位可是尉迟丞相的‘长’子,回到邺城后要大用,他自然要提前亲近亲近。

    尉迟顺笑着摇了摇头,女婿在巴州要有所作为,但巴州本没有铁矿,结果硬是想出了河沙选铁的办法,虽然产量和正经铁矿不能比,但至少能补上一部分需求。

    ‘不会又是从西域番商那里打听来的方法吧...’他心中无奈的叹道,女婿做买卖,靠着卖琉璃镜赚了不知道多少钱,虽然一直声称是从西域番商那里打听来的方法,但尉迟顺觉得方法搞不好就是女婿自己想出来的。

    女婿如此出色,做岳父的尉迟顺当然高兴,只是想到以后,他也越来越心事重重。

    。。。。。。

    西阳城,西阳郡公府邸后院,尉迟炽繁正双眼通红的和母亲王氏交谈着,父母和妹妹此次途经西阳,正好一家人团聚,但是想到父母这一去也不知何时能见面,尉迟炽繁已是潸然泪下。

    “都是做娘的人了,怎么哭哭啼啼的,我们到了邺城自然能通书信,没什么好担心的。”王氏笑道,小外孙在她怀中咿咿呀呀手舞足蹈,而小女尉迟明月则是心神不宁的坐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