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没有人不知道,”伊索说,“所以我也轻易爱上了你。”

    说着他又微微皱起了眉,阿兰将手掌根按在他眉角,低声说:“我不想看你皱眉,因为我似乎能从这皱眉的忧郁里看到你最终的结局。”

    伊索一怔,伸手,有点踟蹰的摸上阿兰的发顶,揉揉他的红发,

    “不用为我担心那些,我的爱人,当我明知我对你的探究欲已经超越一个刺杀者对目标该有的‘度’却仍然踏上了梅奥的星舰时,我就已经释然。”

    “当最后的结局已经注定……”他低声继续说着,手指抚上耳垂上小小的信息素屏蔽器,“再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阿兰一听这种话就觉得烦,怎么着刺客家族就整个陷在‘命运’怪谈里出不来了?

    于是他语气很差的说:“我一直跟格雷戈说一句话:命运都是无稽之谈,你的命运操之在你。”

    伊索平静的注视着他:“阿兰,只有你真正经历过,才会明白‘命运’的威力。”

    看着阿兰不屑一顾的表情,他犹豫了一下,继续说:“如果一个家族长久以来都像这样守旧腐化的发展,它的存在只不过是苟延残喘。但刺客家族之所以能够经历几代进化大潮都屹立不倒,便是因为我们恪守命运的‘规则’。”

    他缓慢的解释道:“这类似于一种‘信仰’,是整个家族赖以生存延续的无形的支柱,每个人都要信仰它,遵守它,于是我们获得庇佑,于是刺客家族成了‘刺客家族’,诞生最强的「阿伽雷勒」,否则,第一代惊才绝艳的「阿伽雷勒」逝去之后,就再也不会出现第二个继任者。”

    阿兰有点嘲讽的勾起嘴角,“听起来你们似乎和‘命运之神’做了交易。”

    伊索微微抿唇,沉默片刻,严肃的摇头,“阿兰,我们只是相信‘命运是等价的’,有所获得便有所失去,而人人都在渴求自己所得不到的东西……我身为「阿伽雷勒」,我渴望自由,但我终生得不到自由;而有些雌虫天生自由,却羡慕我所拥有的力量,可他终生也无法达到我的强大。身患绝症之人没有一天不在内心祈祷生命的奇迹,可有些健康者却自愿坠入死神的怀抱……人总是在渴求自己所得不到的东西,他真正想要的也正是这些他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的东西,也正因此他便也不会有所失去,那么命运对他来说便是稳定和平衡的,可若当有一天他真正获得了这些东西,他还给命运的‘代价’便是惨痛的大。”

    阿兰想起自己和格雷戈似乎也谈论过相关的话题,但只是浅尝辄止,因为阿兰认为格雷戈已经冲破了命运的束缚获得真正的自由。而格雷戈呢?如果按照刺客家族的‘命运论’,现在想想也许他只是觉得他已经获得了他想要的、渴求的东西,故他应当付出相应的代价,所以他对自己的离开坦然以对。

    他也许真的挣脱了独属于「阿伽雷勒」的孤独命运,于是他付出了死亡的代价。

    “那要看你觉得‘获得的’和‘失去的’对你来说哪一项更重要,”阿兰道,“如果你是真正想要获得一样东西,那么与之相对的‘失去’对你来说就不能算是失去,甚至某种意义上来说失去的遗憾只会让你的‘获得’更显得珍贵。”

    他有点无奈的捧住伊索的脸颊,柔声细语,“不要因为你的前辈而去惧怕命运,宝贝,他对你来说不是尝试打破命运的一次教训,而是一次敢于人先的尝试。”

    伊索紧紧抿住了嘴唇,大掌覆上他的手背,五指收紧,包住。

    很久以后他说:“如果能有机会永远和你在一起,我是不会屈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