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敛才反应过来,又躺下了,乖乖地把毛巾放到头上,放得歪歪斜斜的,显得人更呆了,他一样一样地掰着手指数出来:“归尾、红花、丹皮、附子、大黄、桃仁、官桂、莪术各五钱……”他记忆力很好,露洁说过一次他就记住了,敏洁不放心,又给他重复过几遍。

    苏裕听着听着,脸色就有点变了,这不就是康金旺天天扯着他听的良药甜口系列之一的原版堕胎药配方吗?

    等孟敛说完后,他试探着问:“这两位姐姐你认识多久了?”

    “跟大哥哥一样,都是我今天刚认识的。”孟敛说。

    苏裕撑着下巴问:“你就这么热心去给她们买药?”

    孟敛垂着眼睛道:“我不是主动去的,以前爹爹教过我一句话,叫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形势所逼,逼不得已,上一年我还不懂,如今却明明白白了。”

    他用稚嫩的声音说着如此现实的话语,显得十分早熟,从六岁跨到七岁,他走过的不只是一年光阴,还有那年夏日炽热的风,瓢泼的雨,惊涛骇浪,心事隆隆,一晃啊,就轻易地跨过了童年。

    苏裕心如明镜,也不追问,只道:“嗯,明天我带你去买。”一时相对无言,苏裕将他的毛巾拿下来,又摸了摸孟敛地额头,道:“烧退了,现在困了没?”

    孟敛摇摇头:“大哥哥,你呢?你困不困。”苏裕也说不困。

    孟敛便拉着他的袖子摇了摇,撒娇道:“那我们去看星星好不好,我最喜欢看星星了。”

    “好好好。”苏裕无奈地笑道,弯腰将孟敛扶了起来,两人便一起去看星星了。

    子夜的天默默寂寂,只有寥寥几颗星在莹莹照映,苏裕在牖边负手而立,孟敛个子矮,就撑着双手趴在窗棂上,仰头看向夜空,喜欢看星空的人,看的是星星,看的也不止是星星。

    “大哥哥。”孟敛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用红色绳子穿着的圆形小金币,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孟”字,他一本正经地道:“今天大哥哥帮了我好多,大哥哥投我以木李,我当报之以琼玖,我没有什么可以给大哥哥的,现在就只能用这个来报答了,谢谢你,大哥哥。”

    苏裕点点头伸手接过,放入怀里,又掏出一个小印章和一张白色小卡纸,打开印章在卡纸上印了一下,白卡纸上便多了一幅落日孤烟双雁的剪画,他将卡纸递给孟敛,道:“以后你若是想拿回这个‘琼玖’,便到朱雀大街上的李府找我,若被拦在了外面,便拿出这个,他们看到了便会让你进来的。”

    孟敛取过卡纸,爱不释手,道;“这是大哥哥自己画的吗?好好看啊。”

    苏裕道:“这是我前几年在阿木乌斯游历时,看到的天地壮阔之象,惜我笔力尚浅,只能画成这样了,后来心血来潮,就去试着刻了这么一个小印章,没想到今天这样派上了用场。”

    孟敛仰头对苏裕道:“大哥哥,我觉得你已经画得很好了,不过要是里面有你就更好了,比如……大哥哥可以画一个大的场景,然后再把自己作画的画面也画上去,然后大哥哥画的小画对应着真实的大环境,小画可以与环境一样,也可以不一样,哎呀!”孟敛挠了挠脖子,道:“我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大哥哥随便听听就好。”

    身在境中境载魂,景在画里画心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