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好好在这歇着,等俺们再来的时候,再过来瞧你们,再给你们上酒……”吕文经的声音一下子哽住了。

    这些属于船政水师的浙江籍水手,都是曾和吕文经等人朝夕相处的,想起他们如今埋骨异乡,爱兵如子的吕文经心痛不已。

    在完成了拜祭仪式之后,吕文经和中国水手们怅然良久,方才转身准备离去,这时,一位英国绅士突然用英语向吕文经问道:“这位先生,我想,你们需要在这些坟墓的旁边栽上鲜花吗?”

    “栽花?”吕文经愣了一下。

    “先生,我想,你们再来到这里的时候,想必会是很多年以后了。”这位英国绅士用诚挚的语气说道,“我觉得,你们应该在这些坟墓周围种上鲜花,不然的话,假如多年以后,你们重新来到这里,将怎样寻找这些墓碑呢?”

    听到英国绅士好心的提醒,吕文经这才意识到自己百密一疏,这些天光是忙着“和硕”号巡洋舰的事宜,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亲爱的lebuah(吕文经的英文名),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来照顾他们吧。”正当吕文经无言以对的时候,他身边的英国少女詹妮突然说道。

    吕文经转过头,看着面前的英国少女,心中暖流激荡。

    少女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闪动着温柔的光芒,“我会好好照顾这里的一切,让最美丽最鲜艳的花朵和他们朝夕相处,我保证,他们躺在这里,不会感到孤独的。”

    “谢谢你……詹妮……”吕文经强抑住自己想要上前将少女抱在怀里的冲动。生怕自己向前迈出一步,就会永远的留在这里,无法回到故国。

    “时间快到了,你们走吧……我先回家,一会儿去码头送你……”詹妮的双眸中也有泪花闪动,她的身子微微颤抖,强忍着眼中的泪水,轻声说道。

    码头,“威远”舰,飞桥。

    “纬堂哪去了?这时候可快到了啊。呆会儿补给完了,可就好开船了。”贝锦泉举着望远镜,望向“和硕”号巡洋舰停泊的码头,一边看一边说道。

    林义哲掏出了怀表看了看,没有说话。

    “纬堂想是有些事情没办完,也不差这一会儿。”洪钧象是知道吕文经为何会迟到,笑着向林义哲使了个眼色。

    林义哲会意,想起现在伦敦的卢颖妍,心中不舍之情又袭上心头。

    此时的洪钧,想起远在巴黎的芳汀,也是嘘唏不已。

    “纬堂来了,呵呵。”贝锦泉的笑声证实了洪钧的猜测,林义哲随即举起了望远镜向那边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