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的县老爷们只要每年交的赋税够敷衍朝廷,就关起门专心过自己的日子,不管杂事。

    对村镇的人来说,莽山就是整个世界。而对莽山来说,祭婆婆就是无上的权威,神灵的代言人。

    莽山的人敬畏祭婆婆。

    阿蒲喜欢她。

    阿蒲从小胆大皮实,上山爬树,下河摸鱼,总把自己鼓捣得一身灰土脏兮兮的,被乡邻诟病“不像个女儿家”。

    她爹每次听到这种说法就会去柴房随手抽一根柴火棍打她,一打她就往祭婆婆那儿跑,没有大人敢去祭婆婆那儿放肆。

    小皮猴儿长到七八岁的时候,她听到阿娘在屋内跟阿爹商量,说她性子不似寻常女子,怕日后不好婚嫁,不如趁年纪小送去别的镇上做童养媳换点钱贴补家里。

    女童懵懂却隐约察觉不安,她跑去祭婆婆那儿求助,自己的意思表达不清就干脆把爹娘的话复述了一遍,祭婆婆留了她半个月。

    后来从神灵祭祀那儿出来的阿蒲还是原来的阿蒲,但又有些不一样了。

    她把头发梳得顺顺扎起来,露出红扑扑笑盈盈的脸蛋;她闯祸以后能笑容爽朗又腼腆地娇娇道歉;跟伙伴们玩耍乱跑后会及时打理自己,在脏兮兮的娃娃中显得格外别致可爱……

    街邻开始说她“活泼可爱”,阿爹阿娘也不再提童养媳的事儿了。

    “婆婆,我又去看了仙人劈开的山。”

    阿蒲躺在祭婆婆的躺椅上晃,“你说仙人还会再来吗?”。

    美妇人正捣着药,她披散银发,身着白色布衣,耳边插着阿蒲从野外摘回来的小黄花。

    “现在这世间,已没有仙人了,只有修仙人。那山是远古的仙人劈开的。”

    阿蒲翻了个身,趴着问:“仙人和修仙人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可大了……”

    莽山十九镇的人都说:这世上有仙人。他们男俊女美,穿着漂亮的仙衣在天上飞,神通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