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联写的是“春回大地千山秀,福到人间万象新”,内容倒在其次,字却很有风骨,谢飞云一边反复教着田冬月认人间的“间”,一边往对联上看了好几眼,没忍住去问还在地上打转的田冬yAn:

    “这对联是谁写的?”

    田冬yAn顺着她的视线看到门上:“这是乔老师写的!”

    谢飞云问:“乔老师是谁?”

    田冬yAn说:“乔老师就是乔老师,他在抗大教书,这两年总过来给我们写对联。隔壁柴嫂子眼看着这两天快生了,还说要请乔老师过来给娃儿起名字呢。”

    谢飞云待在田冬yAn这里小半个月,也见过不少抗大的学生过来帮村民做农活的,听说柴嫂子要请这个乔老师来给孩子取名字,她倒是没怎么惊讶,只说:“这个乔老师的字不错。”

    她说完这句话,便又沉Y了片刻,田冬yAn脱了鞋坐回炕上,问她:“怎么了?”

    谢飞云的手指无意识地g着怀里田冬月的两个羊角辫,她怔了怔,才说:“……也没怎么。我想起来一些事情。”

    田冬yAn问:“什么事情?”

    谢飞云很浅地笑了笑:“这事情发生的时候,你恐怕还不会走路呢!我才不要同你讲。”

    田冬yAn说:“好啊,你又拿我当小孩了。”他一手抱起一个妹妹,就把两个孩子往西屋赶,又回到东屋把房门紧紧关上,猴急地凑上来咬谢飞云的嘴:“Ai说不说,我还不稀罕听呢!”

    这是他们两个培养出来的默契,一旦有什么事情谈不下去了,g脆便抱在一起,天雷g动地火,狠狠地做上一场。待出了一身的汗,各自都尽了兴,先前那些不想提起的话题,便也不说就罢了。

    谢飞云一直很满意田冬yAn这个床伴。他很年青,身强力壮,把他那硕大的yaNju钉进她的身T里的时候,他是那么的热情,就好像从来都不知疲倦似的。谢飞云喜欢这样简单的za,她不需要想很多的事情,哪怕闭上眼睛,头脑里是一片空白,但是她的心里是快活的。

    可是今天,她听着窗外淅沥的雨声,脑海里不再是一片空白了。

    她想起来民国十五年的燕京。

    那是一个春天,燕京的气候向来g燥,四月份却一连下了很多场雨。

    一到燕京,谢飞云就先去了。三月十八日,集会群众曾经在这里抗议,要求拒绝八国通牒,钱芝泉政府却武力镇压了这些手无寸铁的平民,这一惨案在当时震惊了中外,举国哗然。等到谢飞云来到的时候,广场上的血迹早已被冲刷g净,谢飞云撑着伞站在雨里,抬眼望去,看不清楚,只能看见层层叠叠的雨幕;雨水和眼泪混在一起,没有人知道她曾经在雨中哭过。

    她那时名义上已经是奉军总司令贺麒昌的九姨太,贺麒昌四月份派了儿子贺玉璘进京,搜捕学校里的进步青年,谢飞云仗着得宠,也跟着一起去了。这是她第一次来到燕京,也是第一次跟着奉军进入燕京大学,贺玉璘带着部下在前面气势汹汹地搜捕学生,谢飞云就跟在后面,看着他们一间一间地查封图书室,又一个一个地把年青的学生从里面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