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关吹风机,一抬头——一口的话全都噎回到喉咙里。连忙捅捅邝姗姗。

    邝姗姗不满:“干什么?!”

    徐明又捅。

    邝姗姗猛一回头。

    简晞握着手机站在休息间外的走廊上。有一盏筒灯恰好直直地从她头顶投下,照着她从雨雾中归来湿漉漉的长发。睫羽很长,阴影落在脂粉未施的脸颊上,连皮肤都像玉一般莹莹发着光。

    黑亮的眼珠直视着邝姗姗,简晞用着很慢很清晰的声音对着电话里的保险经纪说:

    “车不用修了。给我订辆奔驰,下周一我去提车。”

    邝姗姗眼珠子快瞪出来。徐明悄悄后退半步,希望自己没卷入她俩的战争。

    简晞收手机。眼神斜睨过邝姗姗,转身走进了新闻中心。

    于是十二点定稿会,邝姗姗就炸了。当着中心总编,和专刊、民生、财经等几位组长的面,她义正言辞地嘚啵嘚啵地说了快半小时。

    不过就是些“专刊组为新闻中心创造的众多价值”“中心本季度的KPI任务”“他们与广告大佬艰苦的沟通”……说得头头是道,但编务小姑娘手里的咖啡牛奶又差点要忍不住了。

    简晞都没听到邝姗姗在说什么,她一脸平静地盯着编务桌上的几支圆珠笔。

    一、二、三、四、五……

    数字一粒一粒地在她的心头滚过。

    简晞走神地回忆着这一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暴雨瓢泼的世界,和雨帘里突然闯入的男人。他高大得像是能撕开一切,连带着徐明镜头里的血衣,也被他一手抹去。

    简晞手边,忽然“嘀”地一声轻响。她放在编务小姑娘桌上充电的相机,终于电满开机了。相机跟着她在车里摔得七零八落,磕得屏幕都有了裂痕。

    那蛛网般的痕迹,却似乎蓦然戳进简晞记忆里。

    任天野的声音:“东平桥年久失修不调查,公交车伤者不采访,拿个相机就以为能造出轰动大新闻,”……